山炎城,滄桑古老,城墻上雷火、刀兵之痕密布,血跡殷殷。
入城,各色妖類見著許玄,皆是齊呼大王,都有驚色。
楊言向不欲多生事,斥退群妖,為許玄開道,向著棲羽樓而去,入樓,直入最高的寶閣,正是先前蹈焰見許玄之地。
身后那名雜羽火鴉退走,許玄入內,墨灰龍鱗上雷屑攢動,進去便見一氣度華貴,生得威武的男子端坐于赤玉椅上,筑基后期的氣勢隱隱散發,是楊緣意。
這位火鴉族長見著許玄,起身相迎,眉眼間多上些和善的笑來,眼神卻是不著痕跡的在許玄墨灰龍鱗上停留。
“幽度道友來了,快快請坐。”
楊緣意頗為熱情,真如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拉著許玄入座。
周圍散著清心的香氣,許玄入座,稍稍感知下對方氣息,只覺渾厚至極,遠超巫荒那幾個巫人。
‘這等修為,恐怕可以閉關沖擊紫府了?!?/p>
許玄心中暗道,楊緣意遲遲不突破,恐怕就是為了洞天一事,按照他所說,有些事情紫府不方便出手,筑基才行。
“【涌劫天】要落下了,必在數月之內。”
楊緣意直入主題,并未客套什么,目光炯炯,看向許玄。
“幽度道友當歸重華,可莫要忘了我等誓約。”
他談及許玄先前立下的天誓,此時正是要前往奉焰山,以待行事。
“這是自然,之后我便直接御風前往重華?!?/p>
許玄自然是要來的,即使天陀未醒,這事也絕不可拖著。
天毒山、太真宗隨手施為,就讓門中不知得了多少好處,【涌劫天】是玄雷天樞仙道所留,金丹所遺,真要開啟,造就諸多紫府當是輕易。
“幽度道友既然決定好,那便讓我同你說說形勢,也好有個準備。”
楊緣意直直看來,赤瞳明亮,極為渾厚的丙火之氣散發,許玄點頭,只道:
“道友請講。”
楊緣意紅羽稍張,面上嚴肅,沉聲道:
“此番入內,當要注意這么幾家,皆是同我族有舊怨的?!?/p>
“那長生觀的華原真人不論,最當注意的乃是【虛靈殿】,這家正是當年祭出【珠落化元符】,打傷我家老祖的主謀?!?/p>
“他們定然也要入內,若是遇見其傳人,當即動手,萬不可猶豫,對方絕對不會想讓我等成事?!?/p>
許玄聞言,先前他倒是有意問過火鴉到底同哪家結仇,對方語焉不詳,如今卻是坦然告知,便問道:
“不知這家有幾位真人?”
“三位,初期、中期和后期各一位。”
“啊?”
許玄聽到紫府后期,心中稍驚,楊緣意卻是繼續說道:
“幽度道友放心,他家的紫府后期當初中了我族的太陽神火,狀況不行,如今只是靠著太陰靈物續命。”
“但萬不可輕視這家,若是論跟腳,對方同我族相差無幾?!?/p>
許玄面色未變,心中卻是起疑,火鴉來歷極古,除了未出過金丹,幾乎是紫府勢力中頂尖,那這【虛靈殿】.
“虛靈殿歸屬「辛金」,是當初【青余】真君的首徒所立,有金丹背景,是紫府中有數的勢力?!?/p>
“這家的傳人是筑基后期,必會入內,屆時定來阻你,千萬小心,這等涉及金丹的道統,都有自己法子進入,緊隨觀律殿得了功法的人之后?!?/p>
“不過幽度道友修行「震雷」,倒是能占不少便宜。”
楊緣意細細將情況講明,許玄眉頭稍皺,他自是明白火鴉同仙道有仇怨,進入洞天肯定不會太平,只道:
“不知那【雷劫元液】是何等品級,有多少人欲奪?”
楊緣意赤瞳明亮,沉聲道:
“是紫府中頂尖的靈物,兼有社震二性,極為珍貴,不少紫府都看著?!?/p>
“具體情況我等也不知,屆時還要道友去看?!?/p>
“我會隨之入內,道友不必擔心沒有援手,只是可能來的遲些,需要道友先去爭奪?!?/p>
許玄默默思索,若真是如此,這東西說不得對自己仙基也有用處,【劫心池】正是兼有社震,恐怕和這靈物有聯系。
“青余真君當初身死于「震雷」真君手下,「辛金」為「震雷」所克,但道友要小心對方使些別的秘術、法器之類?!?/p>
“這是自然。”
許玄沉聲應了,卻見閣外忽有動靜,楊緣意眉頭稍皺,沉聲道:
“何事?”
楊言向進來,臉色不甚好看,氣息稍顯不穩,似乎動手過,他當即道:
“回稟族長,【霄儀玄鳥】一脈的嫡系入洞淵,說是”
這位老筑基眉眼一轉,看向許玄,聲音稍稍壓低,只道:
“說是要見見溟澤龍子,讓我們把人帶去?!?/p>
楊緣意赤瞳一轉,兇意自生,赤火騰騰而燃,他冷冷道:
“玄鳥一脈,好大的威風,拜入【上霄宗】后,都欺到我族頭上?!?/p>
“讓他自己滾來,面見我等才對。”
許玄亦是神色不善,他不知這一脈來歷,但這般呼喝,顯然是不把他當什么。
下方的楊言向有些為難,只低低道:
“族長,那玄鳥堵在渡口處,只說見不到溟澤龍子,就不離去,恐怕.”
“他得過上霄仙祝,我等不好祭出靈器,不然直接打得只剩一縷殘魂,讓他滾了就是。”
楊緣意此時赤瞳中兇光漸收,轉而看向許玄,沉聲道:
“幽度道友,那便一道去看看,玄鳥這一脈歸屬【上霄宗】,看來是盯上你了?!?/p>
“此時不可露怯,但也要藏些手段,如今【涌劫天】即將顯世,不少紫府正關注著?!?/p>
許玄心中卻是起疑,若是虛靈殿派妖類來還好說,上霄宗下的玄鳥一脈尋自己作甚,便問道:
“不知其中有無什么緣由,對方就尋上我來?”
楊緣意沉思少時,低低道:
“上霄宗是「霄雷」一道的仙宗,只是大人不顯,但有回應,當要重視?!?/p>
“溟澤龍庭似乎和這一宗有些舊怨,這事情我也不知,幽度道友卻可聯系族中長輩,查明清楚?!?/p>
“如今對方恐怕是來試探,你要穩穩接下,不能露怯,不然就會失了在妖族中的顏面,但也不宜動用過多手段,還是要藏著?!?/p>
言畢,楊緣意轉頭,看向自家管事,問道:
“來者是哪位,修為如何?”
楊言向神色恭謹,低低道:
“是遠息,拜入仙宗的那個,如今是筑基中期修為?!?/p>
楊緣意看向許玄,目光稍凝,似是在詢問他意見。
“無妨,筑基中期,我自有手段?!?/p>
許玄淡然一笑,周身墨灰龍鱗明亮,如今他手段極多,自然是不懼。
楊緣意點頭,當即御風,隨許玄一道離了棲羽樓,瞬息之間就落到渡口處,只見黑木道門之下,靜靜站著一身著青色道袍的男子,氣質出塵,并無什么妖類之兆。
“緣意道友,可是讓我好等?!?/p>
楊緣意同許玄一道落下,赤火漫卷,他神色不善,只道:
“原來是遠息,我遙遙見著,沒見一點妖氣,還當是個人來了?!?/p>
一旁的遠息并未理會楊緣意這般稍顯諷刺的話語,身旁隱有祝聲響起,明藍寶光涌動,靜靜同這名火鴉對峙著。
“我奉仙宗之命,幽度龍子當來見我,道友可是欲阻攔?”
楊緣意冷笑一聲,稍顯忌憚的看向遠息周身散發的明藍寶光,許玄站在一旁,玄陰逆鱗顯化,幽邃的玄陰之光涌出,同對方身上的祝音相沖。
“我還未見有為人屬辦事的妖類,當真稀奇,你有何事?”
許玄聲音暗含些嘲弄,對方趾高氣揚,不必給什么臉面。
遠息神色稍變,對方這話畢竟觸及他的痛處,如他這般直接拜入仙道的妖極少,縱然他覺得為真君驅策是幸事,可還是有些丟份。
“還請道友前往我族在洞淵的【霄儀城】去,仙宗的大人有要事相商,屆時自有好處”
他語氣平淡,卻隱含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若在施舍,讓許玄心中逐漸升起一股兇戾之氣來,或許是蛟身血脈純化,龍性更重,殺心自起。
“若是我拒絕呢?”
許玄神色如常,平平回道。
“幽度道友,溟澤如今可是連一位紫府都走不出,龍君也失位,你這般拂了仙宗好意,豈不是.”
遠息語氣中隱含著些不屑,溟澤是三脈龍屬中最為勢微的,困于洞天之中,尋常紫府勢力敬重罷了,他如今背靠仙宗,卻是不放在眼里。
許玄不言,紫雷迅速凝合,變化法劍,指向前方。
“我自洞天走出,父王說過,凡是不敬龍君的,可殺?!?/p>
這話當然是他瞎編的,他連廣澤龍王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不過對方也走不出洞天,他人自然追究不了真假。
遠息神色稍變,不想對方這么一頂帽子扣下,只道:
“道友是想同我動手?你堪堪是筑基初期,修成劍氣又如何,莫要輕視天下妖類。”
許玄神色冷冷,紫雷環繞于劍上,如今他進益不少,仙基和術法都有精進,正好拿這玄鳥試劍。
楊緣意在一旁,聚音成線,語氣中隱含怒火,只道:
“我身為族長,不好動手,你只管施為,留他一道殘魂即可,之后的事,我來處理。”
許玄握緊法劍,氣勢散發,蛟蛇瞳孔看來,滿是兇戾之意。
這才是妖類之間相處的方式,**裸的暴力,強者為尊。
遠息周身明藍雷光凝練,化為一桿長槍,直指許玄,祝禱聲隨之響起,云氣飄忽,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
雙方在同時動手,周圍的妖物只見洶涌的雷光碰撞,紫藍二色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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