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混沌手鐲那漆黑如墨的烏光亮起的瞬間。

整個世界，仿佛都為之一暗。

一股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古老、浩瀚、蒼茫、至高無上的恐怖氣息，從阮龍飛的體內，緩緩地蘇醒。

這股氣息，仿佛凌駕于天地之上，凌駕于大道之上，凌駕于這世間的一切法則與秩序之上！

“嗡——！”

整個天道山，都在這一刻，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天空之中，風云變色，雷鳴電閃。仿佛，這方天地，都在因為這股不屬于它的氣息的出現，而感到恐懼，感到戰栗！

觀禮臺之上，天道宗宗主那一直穩如泰山的身體，猛地一晃，他臉上那仙風道骨的淡然，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駭然與驚恐！

“這……這……這到底是什么力量？！”他失聲驚呼，聲音之中，充滿了顫抖和難以置信，“這股氣息……已經超出了‘道’的范疇！是禁忌之力！”

其余的宗主長老們，也一個個臉色煞白，渾身冰冷，仿佛被一頭來自太古洪荒的絕世兇獸給死死地盯住了一般，連神魂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而擂臺之上，首當其沖的李道一，感受得最為真切。

他那張一直淡漠如神祇的臉上，終于，第一次，露出了動容之色。他那雙仿佛蘊含著宇宙星辰的眼眸，在這一刻，也劇烈地收縮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自己那引以為傲的，與天地相合的“道”，在這股氣息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被死死地壓制，連運轉都變得無比晦澀。

仿佛，對方，才是這方天地，真正的，唯一的主宰。

“你……你到底……是誰？”李道一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情緒的波動，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疑惑，和一絲……興奮的復雜情緒。

阮龍飛緩緩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的雙瞳，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黑色。一只眼睛，化為了璀璨的金色，其中，仿佛有億萬星辰在生滅。另一只眼睛，則化為了深邃的漆黑，其中，仿佛有一個能吞噬天地的巨大漩渦在旋轉。

他只是靜靜地懸浮在那里，卻仿佛化身為了宇宙的中心，萬物的起源。

“我，就是我。”他的聲音，變得無比的威嚴，無比的宏大，“李道一，你不是說，我是異數么？”

“今日，我便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異數！”

說完，他不再動用任何功法武技。他只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朝著李道一，隔空，輕輕一握。

“吞天！”

隨著他這兩個字的吐出，他身后那漆黑如墨的混沌手鐲，烏光大盛。

一個只有拳頭大小，卻仿佛比黑洞還要深邃的黑色漩渦，憑空出現在了李道一的身前。

那漩渦一出現，便爆發出了一股無可匹敵的，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

李道一臉色劇變。他身前那由“道”構成的，圓融無缺的防御光盾，在那黑色漩-渦面前，連一息的時間都未能撐住，便被直接撕裂，吞噬，化為了虛無。

緊接著，那股恐怖的吸力，便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李道一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那黑色漩-渦，緩緩地飄去。他體內的靈力，他感悟的大道，他與天地之間的聯系，在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作用。

“不好！”李道一的眼中，終于，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天道無極，人劍合一！”

他口中清喝一聲，整個人，竟在瞬間，化作了一道璀璨奪目，仿佛能斬斷天地的絕世劍光！他整個人，就是一柄劍！一柄，代表了天道，代表了極致鋒銳的，無上之劍！

劍光沖天而起，試圖斬斷那黑-色漩-渦的吸力，逃離這片被混沌之力籠罩的區域。

“想走？”阮龍飛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在我面前，你，逃得掉么？”

“鎮！”

他握住的右手，猛然向下一壓。

那懸浮在空中的黑色漩渦，瞬間暴漲至百丈之巨，如同一張吞天巨口，將那道試圖逃離的絕世劍光，連同整個擂臺的空間，都一口，吞了進去！

“轟隆隆——！”

整個天道廣場，都在劇烈地晃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崩塌。

片刻之后，當那巨大的黑色漩-渦，緩緩地縮小，最終消失不見，重新化作了阮龍飛手腕上那個平平無奇的手鐲之時。

整個中央擂臺，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散發著空間亂流氣息的巨大坑洞。

而阮龍飛，則靜靜地懸浮在坑洞的上空，神色平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至于李道一……則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時，“噗通”一聲，一道狼狽不堪的身影，從高空之中，跌落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廣場的地面上。

正是李道一。

此刻的他，早已沒有了之前那仙人般的風采。他身上的道袍，破碎不堪，嘴角，掛著一絲鮮紅的血跡，臉色蒼白如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顯然，在剛才那最后的吞噬之中，他雖然僥-幸逃脫，但也已經，身受重創。

他掙扎著，從地上站起，抬頭，看向那個懸浮在半空之中，俯瞰著他的身影，眼神，無比的復雜。有震撼，有不甘，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與釋然。

他對著阮龍飛，緩緩地，拱了拱手，聲音沙啞。

“我……輸了。”

說完這三個字，他再也支撐不住，雙眼一閉，當場昏了過去。

……

我輸了。

當這三個字，從李道一的口中吐出之時，整個世界，仿佛都按下了暫停鍵。

神話，破滅了。那個被譽為千年來最強天才，那個代表了年輕一代無敵的神話，那個天人下凡般的李道一，敗了。

敗得，干脆利落。敗得，心服口服。

短暫的死寂之后，整個天道廣場，爆發出了一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猛烈，更加瘋狂的歡呼！

“圣子無敵！”

“天劍宗威武！”

這一次，歡呼的，不僅僅是天劍宗的弟子，還有其他五大宗門的弟子！

阮龍飛，用一場無可爭議的巔峰對決，不僅戰勝了李道一，更是，征服了所有人！

觀禮臺之上，天道宗宗主，看著昏死過去的李道一，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憤怒，反而，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敗了也好，敗了也好啊……”他喃喃自語，“不經歷失敗，又怎能見識到，真正的天地之廣闊？”

而田魁明，則是在李道一說出“我輸了”那三個字的瞬間，便一口老血噴出，整個人，徹底癱軟在了椅子上，雙眼無神，面如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他的野心，他的謀劃，他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化為了泡影。

阮擎天，則是激動得渾身顫抖，老淚縱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力的，鼓著掌。

阮龍飛，緩緩地，從空中落下。他收斂了所有的氣息，那對金黑異瞳，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他走到昏迷的李道一面前，屈指一彈，一道蘊含著磅礴生命氣息的靈力，打入了李道一的體內，穩住了他那混亂的傷勢。

隨即，他轉身，目光，望向了觀禮臺之上，那個早已面如死灰的，田魁明。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田長老，我們的賭約，你，該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