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繚繞,瓊宇樓閣聳立于云海之巔。
仙鶴在高空盤旋,彩虹從云端落下,仿佛是人間天堂。
千機閣,作為武國兩大圣山之一,其地位和名望都不容置疑。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身穿紫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手里捧著一卷書籍,看得出神。
“閣主!”
一位白胡子老頭兒急沖沖闖了進來。
中年男子微微抬起眉毛,不悅道:“慌什么?好歹也是大長老,能不能穩重點?”
被訓斥的白胡子老頭兒苦笑著搖搖頭。
然后將手上的一封信遞給中年男子,恭敬說道:“小主人回信了。”
騰!
原本還一副風輕云淡的中年男子猛的站起身來,臉色透著喜色,激動問道:
“可有提到什么時候回宗門?”
白胡子老頭兒搖頭嘆氣。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接過那封信件拆開查閱,逐字逐句,時喜時憂。
半晌,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信件。
只見他臉龐變幻莫測,目光陰晴不定。
良久之后,中年男子才幽幽一嘆,埋怨道:
“這丫頭眼里還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爹?出去玩了那么久,難道一點不想家嗎?”
“閣主?”
“真是女大不由爹。”
“閣主……”
“可憐的秀兒,從小就沒了娘,長大了爹想給她所有好的,卻偏偏愛玩……”
“閣主!”
大長老看著自言自語滿臉惆悵,一副“深閨怨婦”表情的閣主,嘴角抽搐。
“行了,你別安慰我了。”
沈長青擺了擺手,低頭看著紙上娟秀的小字,滿臉驕傲與欣慰。
“我家秀兒寫的字……就是好看。”
“……”
大長老額頭青筋跳了跳。
他算是服氣了!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主人說了,需要能夠行云布雨的高手。”
大長老面無表情的把話轉述。
“行云布雨的高手?這難辦啊!”
沈長青聞言頓時眉頭微挑,故作為難的站起身來,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衫長袍,便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哎哎哎!閣主,你干什么去!”大長老連忙伸手攔下沈長青。
沈長青一臉嚴肅,沉聲說道:
“沒看見我的寶貝女兒寫信回來尋求幫助了嗎?我這個爹當然要親自出馬了。”
“閣主……”
大長老欲哭無淚,連忙勸說道:“別鬧,您要是走了,誰坐鎮閣主峰呢?”
“更何況,閣中能行云布雨的高手何其之多,何必您親自出馬?”
聽到這番話,沈長青腳步微滯,隨即一臉堅決道:“因為那是我的秀兒。”
“閣主……”
大長老一臉苦澀,還想繼續阻攔。
但是很快又被沈長青揮手打斷。
“別廢話了,出去一陣子又不是不回來了?宗門你先看著,有事隔空傳音便是。”
大長老張口結舌,呆若木雞。
最終,在他一片哀鳴之中,只能默默看著沈長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
墨舞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嗯?”
睜開朦朧睡眼,感受著身側溫熱的體溫,她扭頭看去。
“醒了?”
蕭玨用手撐著臉側躺著,看樣子似乎等待許久,見到墨舞醒來,立刻露出陽光般燦爛的微笑,關切的問道:
“餓不餓,我叫人準備午膳。”
“唔,蕭玨你真好……”
醒來,最需要的人就在身邊。
那種感覺……墨舞只有在夢里會遇到。
而當蕭玨對她展現出溫柔笑意的瞬間,她整顆心忽然暖暖的。
蕭玨握住墨舞的手,認真凝視著她的雙眸,柔聲說道:
“你不要害怕心魔,她是無法戰勝你的,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可以徹底擊敗它。”
墨舞抿唇笑著,鄭重的點點頭,忽然揚起素白俏臉,問道:“我這樣子是不是很丑?”
“怎么會?”
“那你為什么都不親我一下…”墨舞撅嘴道。
蕭玨愣了下,啞然失笑,低頭吻了下她的側臉。
“不是臉,是這!”
墨舞化身刁蠻少女,指著自己紅潤誘人的櫻唇,嬌嗔道。
蕭玨無奈,只得再次吻下去。
兩分鐘后。
兩人唇分,氣喘吁吁。
墨舞滿臉潮紅,美眸含水,媚態橫生,讓蕭玨差點沒忍住,將她按倒在床。
這丫頭簡直妖精,一言不合就撩人。
“你要是憋的難受,我可以幫你。”
墨舞眼眸躲閃,俏臉紅撲撲的。
“別瞎想,起床了……”
蕭玨壓制心中火焰,拍拍她的小腦袋,起身躲進了洗漱間。
看到蕭玨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墨舞捂嘴偷樂。
“這個傻瓜!”
她笑了一陣,然后跟著起床洗漱。
……
秀和離現在很不開心。
原因是她們的殿下被某個狐貍精給拐跑了。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秀攥緊粉拳,義憤填膺的說道:“絕對不能讓殿下被那壞女人欺騙,我們要奪回殿下!”
“對!”離眼眸堅定的點頭。
然后,她話語一轉,計上心頭:“那女人不就仗著身材好長得妖魅才把我們的殿下迷得五迷三道嗎?”
“昂!”
秀一咬牙,低頭看著自己沉甸甸的…以及秀的大長腿…旋即惡狠狠的說道:
“我們也未必比她差!”
“沒錯。”離深吸口氣,“我們也有自己的優勢,只是懶得打扮而已……”
兩個丫頭對視了眼,隨即低頭嘀咕幾句后,一同拿著自己的私房錢,殺向城中商鋪。
蘭陵郡府衙。
“殿下,下官在城外的黃廟山頂建了一座祈雨道場,屆時會帶領滿城的百姓為你祈福。”
宋保平躬身對著蕭玨匯報。
“宋大人有心了。”
蕭玨笑瞇瞇的看著他,夸贊了一句。
“為殿下辦事,乃臣份內職責!”
宋保平笑容謙卑的回應,心里則有些奇怪。
他怎么不慌啊?
哪里來的自信啊!
被人趕鴨子上架,不應該很惶恐嗎?
怎么完全沒反應?
要知道,城中的百姓都快被旱的家破人亡了,眼下求雨成為了壓死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旦蕭玨求雨失敗,那些處于崩潰邊緣的百姓會立刻將所有的絕望全部宣泄出來。
瘋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
屆時所有的恨意都傾注在蕭玨的身上,甚至不惜性命代價也要拖著他一起下地獄!
宋保平越想越是勝券以外。
他看著蕭玨,忍不住暗忖:
“不管真淡定還是假淡定,都改變不了被拉下地獄的事實!”
想明白這一點后,宋保平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蕭玨并不清楚宋保平內心戲如此豐富,只是輕描淡寫的掃了他一眼,忽然問道:
“宋大人,將府衙的賬本拿來給本殿下瞧一瞧。”
“這……”宋保平眉頭一皺。
“父皇讓我來此求雨不假,但也賦予我巡查使官職……”
他慢條斯理道。
“蘭陵郡好歹也是武國二等郡,竟然苦到這般田地,本殿下懷疑有人從中作梗,還是將賬本拿來看上一看。”
蕭玨說完,目光威儀的盯著宋保平,仿佛要透過這副偽善的皮囊看穿他心中的真正想法。
“下官……下官這就派人送來。”宋保平訕笑著退了下去。
蕭玨冷笑的目送著他離去,眼眸微瞇。
蘭陵郡是武帝時期欽封的二等郡。
除了蘭陵府衙掌控的六千萬畝良田以及各種產業資源外,整個蘭陵郡還有數百個礦產村寨,每年產量極高。
然而,蘭陵郡卻貧瘠的令人發指,糧食產量僅僅堪堪與鄰縣十分一媲美!
這里面要是沒有鬼才怪氣!
書房里。
宋保平背著雙手,來回踱著腳步,額頭上隱約浮現汗珠。
他總有股莫名的危機感……
雖然蕭玨沒有任何表示,但他能察覺到蕭玨的眼神冰冷。
那是一種獵物鎖定自己的陰森眼神。
這種感覺,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驚悸。
而且萬萬沒想到,蕭玨竟然要查府衙賬本!
沒人比他知道,這賬本上記錄著多少見不得光的黑料!
一旦暴露出來,蘭陵郡必定血流成河!
“大人無需驚慌,這賬本沒人能看出問題,別說是六皇子那個一竅不通的書生,哪怕是戶部那些個老算子也休想從中看出端倪。”
身旁的幕僚勸慰說道。
宋保平聞言,稍微安心不少。
他轉頭,看著自己的幕僚,嘆息道:
“還是要小心啊!連一個不問世事的皇子都隱隱看到蘭陵郡存在的問題,可想而知,這里現在有多少雙眼盯著。
“通知他們,近期都老實本分一些。”
幕僚點點頭,說道:“大人放心,那些人都懂輕重,不敢亂動。”
宋保平點點頭,又吩咐幾句后,就抱著賬本匆匆離開了。
……
“殿下,賬本都在這里。”
“宋大人去的時間夠久啊!”
“咳,都怪下人辦事不利,將賬本壓在了書籍下面,下官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出來。”
“呵呵,看出來了,怪不得宋大人滿頭的汗水,連胸前的衣衫都透了,辛苦了。”
蕭玨笑著接過賬本,隨手翻開,走馬觀花的看了起來。
“你能看懂賬本嗎?”
一直充當侍女的墨舞忍不住湊過來,看著賬冊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忍不住朝著蕭玨問道。
蕭玨笑而不語,只是隨手翻著,看著,偶爾會停頓在某一頁上,低頭思索,隨即繼續翻閱下一頁。
這賬冊上面都是繁體字,還是特制的,一個字一筆劃的解讀起來,非常復雜,一般人很難看懂。
當然,蕭玨可不是一般人。
前世的他可是某頂級財經大學校長的親傳學子,區區賬本,做的再花里胡哨,但本質的東西沒變。
很快,他的眼中便閃過若有所思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宋保平一副笑呵呵的陪伴左右,眼角余光卻一直留意著蕭玨。
當他看到蕭玨隨手翻了幾頁,便陷入了沉思,不由冷笑,眼底閃過鄙夷之色。
果然是個虛張聲勢的紈绔廢物。
竟然還想著學那些算學院先生出來查賬本?
簡直異想天開!
“殿下,看了半個鐘頭了,不如喝杯茶歇息一番。”
宋保平端著茶水走過去,恭敬說道。
蕭玨合上賬本,抬眸看著宋保平,忽然好奇問道:
“蘭陵地界匪患很嚴重嗎?為何這賬本上有提到朝廷撥的銀兩被劫持了去?”
聽聞他這么一問,宋保平臉色頓時僵硬起來,心臟狂跳不止。
蕭玨挑眉,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宋大人怎么了?莫非有什么隱情?”
“呃,沒、沒事……”宋保平搖頭否認。
他的心怦怦直跳,腦袋飛速運轉著,思考著應對之策。
旋即苦笑一聲。“殿下,你也知道的,蘭陵地處偏遠,交通不暢,消息閉塞,加上民風彪悍,匪寇橫行,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原來如此。”蕭玨恍然,伸手將賬本遞回,起身拍拍屁股,帶著墨舞直接走人。
“好了,那我今日就不查了。”
宋保平重重松了一口氣,連忙想送:
“殿下慢走。”
然而蕭玨剛邁出門檻,忽然又回頭,目光深邃的看著他說了句:
“宋大人你可信這世間……舉頭三尺有神明?”
宋保平表情一滯,心中猛烈顫抖,卻強撐著擠出笑容,故作鎮定的說道:
“下官自然是信的。”
蕭玨點點頭,沒有多說,徑直離開了府衙。
宋保平目送著兩人離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眸里滿是冰冷和殺機。
“哼,愚蠢的家伙,以為憑借幾句話就嚇唬到老夫了?”
“真是太天真了!”
……
回去的路上。
蕭玨一言不發,臉色黑沉的可怕。
蘭陵郡暗中的齷齪,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嚴重一些。
這幫人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沒事吧?”墨舞快走兩步追上來,牽著他的手關切問道。
“我沒事。”蕭玨揉了揉額頭,嘆息一聲:“老皇帝還自詡一世英名,豈不知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弄權術,肆意妄為!”
“誰?”墨舞好奇問道。
“你說呢?”蕭玨笑瞇瞇看著她。
墨舞立刻想到那位蘭陵郡太守,宋保平,不由咬牙怒罵:“那混蛋果然道貌偉岸!”
“我們這就回去,把他抓起來。”
“好了,人作自有天收,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還是想想求雨怎么求吧。”
蕭玨看著晴空萬里的天氣,幽幽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