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擦肩而過后，真武圣天圣師沒再對蘇憐心多給一個眼神。

他有屬于自己的傲氣。

如今，他已經收到了四個還算是滿意的學員，帶上他們，還有他們的一部分族人，便準備離去。

——這也是佐證他實力的事實之一。

如今，九玄天宗的宗門所在位置周圍，幾乎都被異族封鎖了，傳送陣無法動用，尋常人更是出不去，唯有可以動用一部分空間力量的帝境強者除外。

但就算是帝境，想要在這等空間封鎖之中，帶走太多人，也是不現實的。

所以，這位真武圣天圣師，也只是帶走了這四位弟子要帶的一部分人。

他劃開空間，毫不留戀的帶著一部分選中的人離去。

望著他們等人破開虛空離去的背影，剩下的人幾乎只有羨慕的份。

他們恨只恨，自己的天資不夠，沒有被這位圣師看中。

若是看中了的話，便也能跟著一起遠走高飛，不僅能海闊天空憑魚躍，而且，也能擺脫近在咫尺的異族帶給他們的生命危險。

可惜，沒有若是。

虛空中的裂縫緩緩消失，不管是蘇帝天等天之驕子，還是真武圣天的圣師，都已離開，留下的人全都沉默，微微扭頭看向外面護宗大陣外的異族。

他們很清楚，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是什么。

也很清楚，等待他們的，究竟會是多么殘酷的現實。

“諸位。”

直到這時，九玄天宗的宗主緩緩開口。

他眼神掃過在場眾人的臉龐，將一張張或是面如金紙、或是染血的臉龐印入眼簾，倏忽嘆了一口氣。

“此戰，至今為止，我玄域所有人都已經盡力，這一點，我與諸君皆知。”

是啊……

其他人沉默不語，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苦笑。

他們確實都已經傾盡全力了，甚至，連帝境都出現了，這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場面。

但異族太強了，不僅是強，而且數量繁多。

崇明妖帝追著那位劍閣閣主離開，不在玄域，但他們心中卻很平靜，雖然現在的局面是劣勢的，但是，就算那兩位帝境在，他們真的就能贏嗎？

異族，真的不會派出更強的帝境來嗎？

異族太強了……

他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我等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九玄天宗宗主緩緩開口，“但我等，并非只能坐等著被屠戮，被覆滅。”

他在眾人的疑惑視線中，揭開了自己這次開口，真正想說之事的面紗。

“在我九玄天宗的祖地，有一處古傳送陣，乃是我宗當年一位帝境老祖所留，不受空間封鎖的阻礙，但……”

眾人沒有喜悅，因為九玄天宗的宗主都已經說了，還有“但是”，想來，定然是有問題的。

九玄天宗宗主搖頭苦笑。

“時間過去太久了，差不多，已經有上萬年，我宗內的古傳送陣也已經殘破了，就算修復好，也只能啟動一次，而且，所能夠承載的生靈數量不多。”

“這是我九玄天宗最大的秘密，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九玄天宗遇到不可抵擋的災難，好有一絲生機殘存。”

聞言，所有人都再次燃起了希望。

九玄天宗宗主說的話沒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此前，異族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雖然比玄域強，但總歸不是強到離譜的程度，眾人還有與之一戰的希望，但直到現在，他們已經完全認識到了自己等人的差距，也知道了，在這之前，異族，原來根本沒有動真格的……

如今，異族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比他們強了何止一星半點！

現如今的局勢，根本不是他們能與之抗衡的！

事已至此，繼續堅持，死戰，死守，已經沒了任何意義。

唯有……

退！

保留希望的火種。

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九玄天宗的宗主，更是長長吐出一口氣來，目光堅定開口。

“我等此刻離去，不意味著此戰就此結束，爾等失去的親人，他們的仇恨，莫忘！”

“我等，不敢相忘！”

下方，有修士眼眶通紅，用力嘶吼。

“對！不忘！”

“不忘！！”

不止是一人。

無數修士的親人，愛人，族人，宗門……

在這一戰中，幾乎全部隕落，只剩下零星的火苗殘存。

這等仇恨，活下來的人，怎么敢忘？

“將來若是修煉有成，我等必將重回玄域，殺光這些紅皮畜生！”

“重回玄域！殺光！”

“殺光！”

“殺光！”

眾人群情激憤，奮力嘶吼著，宣泄著心中不屈的火焰。

而就在這時，人群之中，有兩人逐漸遠去。

“走吧。”

云璃天尊淡淡看了一眼身后眾人，輕聲喚了一聲身旁的少女。

“副閣主司掌空間之力，離去之前特意留下了一件無視禁止的傳送法寶，我帶你一起回玉衡劍宮，等待閣主回來。”

“嗯。”

蘇憐心輕輕回眸。

她之所以會和云璃天尊一起出現在這里，是為了她的親生父母。

在她離開蘇氏之后，蘇家老祖并沒有因為她的離去苛責她的父母，反而將他們接到了主脈。

如今，九玄天宗開啟古傳送陣，蘇氏殘存的這些族人，必定會隨之一起離開，蘇憐心在這的最后念想，也就斷了。

往后山高水長……

總有相見之日。

她緩緩眨了眨眼眸，心頭一松，任由云璃天尊將手摁在肩上，催動法寶，隨之一起回到玉衡劍宮，等待師尊歸來。

人群中，蘇氏老祖沒有隨著蘇帝天一同離開，蘇氏族人繁多，別人可以走，他卻不能走。

蘇憐心離開的那一霎那，他似有所感，扭頭看向蘇憐心的方向，卻只看到了瀕臨破碎的護宗大陣，和愈發兇猛的異族。

一絲惆悵爬上他的心頭，微微嘆息過后，蘇氏老祖閉上眼睛，徹底斬斷了那絲修復感情的念想。

終究是有緣無份啊……

罷了罷了。

而與此同時，剛剛被念叨過的烏梁，在破碎的空間中，追隨著林玄的氣息向前探尋。

他司掌空間，哪怕是在亂流中，也能如魚得水。

這等空間天賦，是別的種族羨慕不來的。

也就是這時，烏梁忽然停住了腳步，猛然瞇起眼睛，如臨大敵的看向自己前方忽然出現的空間撕裂！

這等手法，和他的手法，何其相似！

而且，在那里，他竟然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