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的司振東和沈保華俱是一愣。
司振東:“我就說請人到家唱戲,你非來這兒,隔音效果可真不怎么地?!?/p>
沈老爺子歪著頭琢磨了半天,小聲嘟囔,“我聽著像是我孫女的聲音?!?/p>
“怎么可能,我見過那孩子,膽子小,你成天黑著臉,小孩兒看見你還不是撒腿就跑。”司振東擺擺手示意屋內(nèi)服務(wù)生,“關(guān)了門去,等會開始唱戲再打開?!?/p>
“爺爺?!彼揪⒃陂T口也跟著喊了一聲。
司振東攔住服務(wù)生,他納悶地瞅著老伙計,“可能還真是你孫女,這是我孫子的聲?!?/p>
“我孫女怎么跟你孫子在一塊?”沈保華不解,但還是立刻吩咐服務(wù)生,“去請外面兩個孩子進來。”
“哦,你還不知道啊,”司振東樂了,“倆孩子談朋友呢?!?/p>
話音剛落,司京敘就牽著沈不語的手走了進來。
“爺爺!司爺爺。”沈不語笑著叫人。
“爺爺,沈爺爺?!彼揪⒏谒竺妗?/p>
司振東笑的滿臉褶子,他可是跟孫子說了好幾回要見小姑娘,都沒被允許。
今天可真是出來值了。
“乖乖乖,快坐吧。”司振東看向沈不語,“愛吃什么?”
“我們不在這兒,過來打個招呼?!彼揪⒔釉?,他可好不容易能跟女朋友單獨待會兒。
司振東不高興了。
沈保華目光落在兩個孩子牽著的手上一瞬,咳了一聲,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
孩子都表示要去隔壁了,他再挽留,會不會顯得不懂事?
萬一被拂了面子,會不會太丟臉?
端著茶杯輕抿一口,又放下,依舊沒開口。
沈不語剛才在門口可是真真切切聽到爺爺在向別人炫耀她了。
她敢打包票,老爺子不煩她,并且還有點喜歡她。
“爺爺?!鄙虿徽Z走到沈老爺子身邊,指著桌上的荷花酥,“這個好吃嗎?”
沈老爺子把糕點盤子端過來,放到她面前,說了一個字,“吃?!?/p>
沈不語也不客氣,伸手拿起來就咬了一口,然后驚喜地比了下大拇指。
沈保華心中一喜,面上還是沒什么表情。
他示意服務(wù)生,“搬張椅子,上壺茉莉花,淡一點兒?!?/p>
沈不語笑意更重,她就說吧,爺爺連她喜歡喝清淡的茉莉花茶都知道。
“謝謝爺爺?!蹦樕涎鹛鸬男?,直接坐到了沈老爺子邊上。
司京敘站在原地,心里暗嘆一口氣。
好不容易不用團建了,跑這兒陪爺爺來了。
他剛才都多余在門口停留那一下。
“嘿,不語都坐下了,你杵著干什么?”司振東樂得看孫子笑話,“來,孫子,坐爺爺邊上?!?/p>
幸災(zāi)樂禍的勁兒是一點兒不藏著了。
司京敘冷哼一聲,讓服務(wù)生把椅子放到沈不語邊上,徑直走過去。
司振東咧了下嘴,娶了媳婦忘了娘,他這還八字還沒一撇呢,爺爺都不要了。
嘖了一聲又一聲。
以后得讓老伙計笑話死。
看看人家孫女,人美嘴甜性格好。
沈老頭雖然沒表情,但是胡子都要翹上天了。
這、這、這,上哪兒說理去啊。
“爺爺您吃這個,”沈不語把點心盤子推到老爺子面前,“糖度剛好,不膩的?!?/p>
“嗯?!鄙蚶蠣斪由焓帜罅艘粔K起來。
沈不語一看,這事能成啊,老爺子配合度太高了。
她琢磨著,得來點猛料,跟老爺多說幾句話啊。
“爺爺,”她小聲地開口,眼巴巴瞅著沈保華,“您煩我嗎?”
沈保華噎了一下,連忙用茶水送了送。
他這個年紀和他以前生活的那個年代,不時興把喜歡啊、關(guān)心啊掛在嘴上。
體現(xiàn)在具體事件上,比空口說白話要強萬倍不止。
誰知道這一代又一代發(fā)展下來,情啊愛啊,被小年輕們實時放在明面上。
他肯定不煩啊。
打第一面見她,她叫自己第一聲爺爺?shù)臅r候,就不煩。
但是……怎么說呢。
要是男孩兒就好了,跟司老頭似的,給他孫子兩句。
偏偏是個小女娃,說重了掉淚怎么辦。
沈不語手里拿著半塊荷花酥,在旁邊等著沈老爺子回答。
沈保華眉頭皺起來,不吃東西餓壞了咋辦。
他端起茶杯,清了清嗓子,聲音比往常小一點兒,“不煩。”
說完,喝了口茶。
沈不語一揚眉,笑容逐漸擴大。
現(xiàn)在的她,表達情緒的方式更直白,“我也不煩爺爺,我喜歡爺爺?!?/p>
說完接著聽?wèi)虺愿恻c。
‘我也不煩爺爺,我喜歡爺爺?!?/p>
說這話的孩子現(xiàn)在正跟旁邊的小子討論下面唱的什么戲。
沈保華一輩子哭的次數(shù)能數(shù)的過來。
近些年就哭過一次。
就是昨天孩子入族譜禮成后。
孩子掉淚,他沒忍住也哭了兩聲,怕被人瞧見笑話,連忙去了后廳。
今天,差點成了第二次。
他努力睜了睜眼睛,把淚水給憋回去了。
司振東瞧得清楚,湊過來遞給他一張紙巾,“想哭就哭吧,他們管這個叫什么,幸福的眼淚?!?/p>
沈保華聽老伙計說話,徹底不想哭了,“你沒孫女都不哭,我孫女這么好我哭什么。”
司振東:……
“《麻姑獻壽》?!眱珊⒆诱l也沒說對,沈保華直接告訴了孫女。
“哦,好聽,”沈不語端坐著,“爺爺,我爸爸現(xiàn)在也開始在家聽京劇了,我有時候也跟著聽兩聲?!?/p>
沈保華點點頭,國粹,熏陶一下是不錯。
“不語啊,我跟京敘說了好幾次,讓他帶你來家吃飯,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啊,爺爺家好吃的也可多了?!彼菊駯|被冷落半天,主動開口。
司京敘眉頭一緊,不滿意他爺爺說這話。
小羽毛還小,又沒正式見家長,以女朋友身份上家吃飯,對她不好。
正要開口懟他爺爺兩句。
他的小羽毛笑著說:“司爺爺,謝謝您呀,不過這事我聽我爺爺?shù)??!?/p>
沈保華身心舒暢。
他孫女可真聰明。
一句話扭轉(zhuǎn)局面,知道什么時候向大人求助,這就比一般孩子強。
孫女給力,爺爺不能掉鏈子。
沈保華掃了司振東一眼,“我家里什么好吃的都有,不用去別人家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