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微微偏頭,垂眸睥睨。
目光盯著即使被打的頭破血流跪在地下,卻絲毫不顯狼狽依舊挺直腰背的秦末臨身上,
這個弟弟雖頑劣不堪,骨頭卻硬得出奇。
然而,在這個家族中,這種情況實在是再平常不過了。
仿佛只有擁有這樣的性格,才能凸顯出秦家野獸派的獨特風格。
秦末臨自幼被溺愛得無法無天。
即便屢遭懲戒,那些寵溺他的長輩轉頭便會變本加厲地補償。
就連冷漠狠戾了一輩子的秦嚴,在得了這個小兒子后,竟也罕見地流露出了幾分為人父的溫情。
但秦妄不同。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并無多少手足之情。
秦家早年根基不在京市,主脈一直盤踞國外,亦是聲名顯赫的望族。
族大人多,資源便顯得局促,狼多肉少,內部傾軋、爭斗見血實屬家常便飯。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祖父另辟蹊徑,決定保留國外原有的勢力,然后獨自帶著妻兒來到京都,開拓新的勢力范圍。
當時的京市地下局面一片混亂,各種勢力相互割據,但他們的祖父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將其統一,并成功站穩了腳跟。
秦家骨子里流淌著未完全開化的野獸血液,信奉弱肉強食,崇尚以暴制暴。
不僅如此,家族還極端崇尚血統的純正,向外聯姻的必須是來自名門望族最優秀的千金小姐,且必須是金發藍眸,
秦妄的母親便就是如此,只不過在生下他沒多久,便去世了。
秦父并不滿足于此,他為了追求更純正血統,竟罔無人倫的與自己親姐姐結合,以此來誕生他所謂的純種,
而這純種就是秦末臨,集最純正血統與劣質基因于一體的孩子。
男人一言不發,僅憑冰冷的凝視,便讓房間溫度驟降。
空氣緊繃如弦,周遭眾人屏息垂首,不敢驚擾這死寂。
“蠢貨。”
秦妄轉身離去,眼底掠過毫不掩飾的厭惡。他重新坐回沙發,姿態慵懶卻帶著無形的壓迫:
“你自然有恃無恐,覺得沒人敢動你秦家少爺一根汗毛。”
“但那個女人可不一樣。”
“若你執意如此——”他聲線平穩,字句卻淬著寒意,
“下次你見到的,只會是那個女人的尸體。”
隔天清晨,陽光漫進室內。
秦末臨睜眼摸了摸頭上滲血的繃帶,隨即一把扯斷輸液管,起身直奔學校。
與此同時,某辦公室內,時傲正與裴少虞交談著。
"蠻荒島定在一至兩個月后,物資清單......"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巨響,門被猛地推開。
兩人同時望去,只見一個纏著繃帶的暴戾少年立在門口。
裴少虞打量著來人,目光在他額際的繃帶上轉了一圈。
“喲,這不是秦少爺嗎?”他懶洋洋地抬眼,尾音拖得綿長。
今日他穿著淺藍細格襯衫,袖口隨意挽起,領口微敞,簡潔中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貴氣。
“這次又是跟哪路人馬火拼?戰果頗豐啊。”
辦公桌后的時傲連眼皮都未抬。
秦末臨無視調侃,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臉色陰沉。
“你知道那女人什么身份嗎?”
裴少虞自然知曉他口中那女人是指的誰,不以為意地聳肩:
“能有什么身份?左右不過哪個世家的小姐。”
秦末臨嗤笑出聲,笑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那女人,”他緩緩道,“是傅家繼承人的未婚妻。”
空氣驟然凝固。
裴少虞臉上終于掠過一絲訝異:“你怎么知道?”
少年抬手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傷,冷聲說:
“這個換的。”
裴少虞轉向辦公桌后的少年,語氣試探:
“時傲,這事你知情?”
時傲放下鋼筆,面容冷倦,聲線也淡:
“不知。”他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嘲諷,
“但不得不說,你們倒是會挑人。”
秦末臨無所謂的往后一仰,抬手捂眼,嘆息道:
“怪不得,我要親她前,那女人死活不讓我親,還威脅我說她有未婚夫,還說是我惹不起的人。”
裴少虞不悅:“親?你動她了?” 少年重點完全跑偏。
秦末臨立刻反唇相譏,
“對啊,怎么,她身上刻你名字了?不能讓我親?”
少年何其聰明,頓了幾秒,立馬想明白了緣由,毫不客氣反駁道:
“嗤,怪不得腦袋上纏了繃帶過來的,原來是被家里人發現打的。”
秦末臨:“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兒去?要不是我先撞破,下一個被打個半死的就是你。你還得謝謝本少爺替你擋災。”
裴少虞:“我看是打得輕了。”
秦末臨:“你……”
時傲看著眼前這兩條互相撕咬的瘋狗,眉頭越蹙越緊。
他強壓下心頭翻涌的煩躁,聲線冰沉忍無可忍地開口道:
“有完沒完、既然那女人有婚約,離她遠點就是了。”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明顯的不耐煩,裴少虞像是聽見什么笑話,驀地笑出聲:
“哈,一個破婚約而已,能有多大分量?說不定明天就解除了呢。”
秦末臨在一旁聽到裴少虞的話,也難得隨聲附和道:
“就是啊,這算什么,嫁個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時傲看著這兩個不知所謂的人,強壓著情緒,翻了個白眼。
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