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問題了？”

“人工空域故障了？”

“我記得那片空域已經有些年頭了吧。”

年輕的教師們議論紛紛，就連那些資歷較深的教授們忍不住皺起眉頭。

“莫妮莎教授，實踐成績不是百分制嗎？”中短發的老師壓低聲音道。

對啊……不應該是百分制嗎……莫妮莎尷尬笑著回答：

“可能是顯示屏出錯將好幾個成績拼接在一起了吧。”

她語氣很是不確定。

站在深褐色長桌面前的院長哈該低頭看著報告，他的表情已經重新變得嚴肅古板。

他伸手壓了壓，停止了眾人的議論：

“空域不可能出錯，哪怕它被冠以人造之名，但其本質是無法改變的。”

哈該翻到文件的第二頁，這是張統計圖，但上面只有孤零零兩條長線，如果仔細看的話，會在平線上找個幾十個微小的凸點，那是其他考生的成績。

“有一隊拉高了平均分。”他得出結論，“米忒·卡米亞，維婭·繁亞爾，這兩個名字你們有印象嗎？”

“卡米亞……是我想的那個姓氏嗎？”

“卡米亞家族的女兒，這樣想來似乎也能解釋了。”

“真厲害啊，現在的年輕人……”

“諾亞先生將她教的很好啊。”

對于這個說法，他們欣然接受，雖仍舊無法理解這個分數是怎么打出來的，但不影響他們的祝賀。

這個成績實在是有些太嚇人了，絕對不是單純的實力能夠達到的分數，那位公爵小姐肯定察覺到一些特殊的規律，并以此來刷分。

但無論如何，只要沒有做明令禁止的行為，那這個成績就是有效的，不管有多離譜。

歡呼鼓掌聲中，唯有一人保持著鎮定。

“不是她，考生中真正值得關注的是另一個人。”

一道反駁聲讓所有人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們回過頭看向那坐在后排的男人。

那個人穿著夾克，打著整齊的領帶，五官立體，翠綠色的眼眸，鬢發灰白。

蘭恩·卡米亞，卡米亞家族的長子，盧卡利亞校長的助理。

同時他也是米忒的長兄。

“米忒做不到這件事情。”他重復道，“當然，如果你們的工作是阿諛奉承，而不是教育學生的話，請忽視我的發言。”

現場的氛圍因為這句話變得有些微妙，有些老師忍不住陰陽道：

“謝謝，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這里是學校呢。”

在他們看來，蘭恩是將家里的私人恩怨帶到學校來了。

同一個爵位繼承人之間的關系不和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聽著那明顯味道不對的話語，蘭恩沒有反駁，他保持著原來的坐姿，像是一尊雕像。

“好了，我相信在座的都明白自己應該為自己的話負責。”有老師出來當和事佬：“蘭恩助理比我們熟悉米忒同學很多，他敢這么說，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感受到眾人的視線，蘭恩張了張嘴，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剛才那個老師說的很對，他很了解自己的血親，正是因此，他才明白自己的妹妹是個怎樣的德性。

用珞太希亞最近比較潮流的話語來說——

混子。

這是蘭恩能想到最貼切的形容。

米忒永遠是那種，能當第四永不進前三，能摸魚絕對不發力的人。

以著她的性格，就算掌握了空域特殊的規律，大概也只會藏在心里，最多晚飯的時候午后茶說出來消磨時間。

一鳴驚人是不可能的。

蘭恩敢打賭，米忒去考試絕對帶的是一套控制輔助流的桂冠，就指望著縮在隊友身后渾水摸魚。

耳邊響起其他人的催促之語。

不，這件事情關乎著卡米亞家族的顏面，同時我也不應在外面落了家人的面子……他深深吸了口氣，旋即平淡道：

“家丑不可外揚，我不能說。”

這不等于什么都說了么……眾老師臉頰抽了下，他們默契的沒有繼續提這件事情。

……

空域

“你打算怎么解釋這次‘事故’？”

米忒望著地上徹底壞掉的手環，向著維婭詢問道。

覺得要是她不主動開口的話，對方能在那里安靜的站上一輩子。

維婭保持著沉默，只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她此時碧藍的眼眸上多了些光彩，不再像之前那般空洞。

在手環壞掉的同時，那位不知名諱的神明，留下一句“先休息”就離開了。

如果是平時，維婭可能會感到如釋重負，畢竟光是踏足信仰的教堂都能讓人感到發自內心的畏懼，更何況是這么近距離的“相處”。

但現在，她不敢動。

休息……空域上怎么休息……我接下來該怎么辦？繼續扮演好那個漠然的“我”？維婭思緒萬千，她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下去：

“你覺得怎么處理好？”

哪怕她很努力，可語調上總是有一些細微的區別。

但幸運的是，此時的米忒心思完全不在這里，她隨口道：

“如果將一切歸咎于運氣，那也未免有些太貶低自己了。”

“但最后取決于你，我無所謂。”

米忒笑著將皮球踢了回去：

“我相信你肯定已經有了計劃。”

我有計劃？

我怎么不知道？

維婭瘋狂在心中祈禱著，想起哪句禱語就說哪句，希望那位存在還能聽見她的聲音，給點回應。

現在她的情況就像是公司出差一樣，領導拍了拍你的肩膀說接下來交給你了，然后悠閑負手離去，什么也不說，就讓你自己猜。

更可怕的是，她現在的這個領導，是真正意義的“頂頭”上司！

到時候都不需要人家動手，手下的信徒都能把她活撕了。

不要覺得教堂里的人就一定是什么正經人物，維婭將《苦修士》篇章的名字蒙住，她還以為在讀刑事大全呢。

大腦快動啊……維婭面無表情地望著天空，她斟酌再三后道：

“放任不管。”

讓節奏自然發酵嗎？

米忒輕輕頷首：

“可以，因為這是已然發生的事實，它本身就是最好的解釋。”

接著她好似想起什么，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緊張，小心翼翼道：

“接下來是不是該回去了？”

經歷了這些事情，米忒已經看出了維婭多多少少帶著戰斗爽的成分在。

她害怕到時候對方喊著：

“無需分數作為獎賞，探究自己的極限就是最好的獎賞。”

然后直接伸手摸向紅色光點，繼續挑戰領主島嶼。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維婭眼前一亮，她將右手握拳抵在下巴上，佯裝猶豫道：

“嗯……”

她看了眼米忒，搖了搖頭，略帶遺憾道：

“你的狀態不太好，繼續挑戰確實不合適……”

“沒錯！沒錯！”米忒連續點了好幾次頭，“差不多是時候離開了！”

“可以。”

說完這句話，無論是維婭還是米忒都悄悄松了口氣。

終于…可以休息了……

她們的想法竟同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