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佃忠騎馬過來,下馬跑到嚴雋芳跟前,說道:“報告嚴區(qū)長,巡視員彭明庸他們五六個人跟陳來同一起喝酒,我將緊急通知報告他,他只說‘曉得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嚴雋芳說:“季佃忠同志,你再去催他們一下,就說鬼子快要打進來,再不趕快走就走不掉了。”季佃忠正要上馬,包居中忽然想起了房玉升,說道:“我也騎馬,跟你一同去,叫他們放房玉升走出禁閉室。”嚴雋芳驚訝道:“到這個時候他們還關押房玉升這個大將,豈不是自毀長城嗎?尹書記,你最好也前去,促使他們盡快放掉房玉升。要不然,我們就得留兩個人下來想辦法把房玉升撈出來。”
尹小懷說:“好,我這就去。”三匹馬很快就來到了陳來同家的大門口。三人進去,里面五六個人還在飲酒作樂,談笑風生。尹小懷壓住怒火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真的是火燒眉毛了!你們趕快跟我們走,這回還要非得進仙鬼愁。”
陳來同驚呼道:“不得了,仙鬼愁進去就是個死。我們陳家峪不知死了多少人,進去幾個就死幾個。那里刮起風來到處是鬼叫聲,陰風陣陣,厲鬼出沒。我不去,寧可呆在家里也不上那里去。”
包居中說:“房玉升他人還在禁閉室嗎?請巡視員同志同意釋放房玉升。”彭明庸抬起手揮了揮,李時碹馬上就進里拉著房玉升走出陳家大院。
嚴雋芳招呼房玉升說:“房隊長,你跟區(qū)干部一起走吧。”房玉升說:“我要留下來跟你嚴區(qū)長一起阻擊敵人。”“你這些天來身心交瘁,打起仗來會力不從心,反而給參加阻擊的同志帶來負擔。”嚴雋芳拍著他的肩膀說,“今后的戰(zhàn)斗還要靠你做中流砥柱。今日這次你必須隨同區(qū)干部們撤往仙鬼愁,不要執(zhí)拗了。”
尹小懷喊道:“同志們走哇,快點!”沙元嬰依依不舍地抓住嚴雋芳的手說:“我們這就走了,你阻擊鬼子掩護區(qū)干部們撤退,但要注意保護好你自己。我們在仙鬼愁那里等你呢。”“放心吧,我會注意自我保護的。”“話不多說了,我們在仙鬼愁等著你。”沙元嬰招著手跟隨隊伍走了。
嚴雋芳再次叫李時碹往陳家峪催彭明庸等人撤退,“他們再慢吞吞的,你就對他們說,同志們已經(jīng)出發(fā)了,你們再不走,后果自負。”李時碹不耐煩地騎上馬,說道:“彭明庸這些官老爺,火燒眉毛還酒而食之,他們這些混賬家伙不被鬼子抓住還就真的奇怪了。”
郭常春從北河甸撤下來,他手上的戰(zhàn)士剩下八個人。嚴雋芳點頭說:“你第三小隊阻擊鬼子的進攻已經(jīng)好長時間了,為區(qū)干部們撤離這一帶贏得了寶貴的時間。現(xiàn)在,我們到徐家場埋下彈藥招待沖上來的鬼子兵。走,我們先阻擊一下,隨后就撤到葫蘆谷。”
長短槍張了口,打得鬼子們不敢抬頭。但是鬼子憑借火力壓制,顯然長久耗下去,與蓮花區(qū)區(qū)隊武裝是很不利的。嚴雋芳招呼大家:“大家都不開槍,等鬼子們走到跟前一齊打,扔葡萄彈,隨后緊急撤退。”
日軍中隊長見對面沒有反應,便喊道:“八路軍沒有子彈了,他們要拼刺刀。大日本勇士們,上刺刀!”“嘩嘩”的一陣響,鬼子們的長槍紛紛安上了刺刀,發(fā)起了聲勢浩大的集團沖鋒。
“打!”嚴雋芳揮起雙槍連連射擊,戰(zhàn)士們手里的長槍都噴出了火舌。三十多個葡萄彈扔向了沖鋒的鬼子們,接二連三的爆炸,騰起了一陣陣的閃著紅光的濃煙。林根軒、畢建才、葉欣三人跑上來也打了一陣槍,這時候無疑是雪中送炭。
“撤!”大家隨即往西南方向的羊腸小道跑去。鬼子雖然遭到大量的殺傷,山炮是他們的強項,這會兒“噔噔”的向徐家場一個接著一個打了過來。有一發(fā)炮掉在畢建才身邊,他當場犧牲,林根軒負了輕傷。
到了葫蘆谷,嚴雋芳才想布置反擊,一看,不知什么時候鬼子已經(jīng)竄到西邊,眼下卻回過頭追擊區(qū)隊武裝。嚴雋芳曉得大事不妙,急忙喊道:“同志們趕快離開葫蘆谷,這里已經(jīng)無險可守。我們唯有把鬼子們引到仙鬼愁,跟他們捉迷藏。”
“他們沒處跑了,上去殲滅掉這些八路軍!”日軍中隊長揮著指揮刀高聲喊道。
嚴雋芳帶著二十多個人鉆進了樹林里,涉過溪水,躍上亂石崗。她大聲喊道:“同志們,趕快穿過亂石崗,慢了就成了鬼子們射擊的活靶子。快,快點!”
葉欣背著個箱子,跑動起來不怎么利索。嚴雋芳上去說:“箱子我給你背,你快點上前跑。”葉欣只得將箱子給嚴雋芳背,兩人剛剛跑過亂石崗,鬼子們胡亂打槍,子彈頭掉在光禿禿的石頭上面。
鬼子登上亂石崗,便走到一條小路。樹木濃密,沒有樹的地方便是豐茂的長草。鬼子根據(jù)人跑過的地方繼續(xù)追擊,槍聲在綠色的海洋里震蕩。寂靜的地方似乎熱潮起來,也似過節(jié)的集市,隱隱約約的出現(xiàn)了人群雜沓的腳步聲。
可是,時間長了,又回歸到鴉雀無聲的境地。鬼子們來到仙鬼愁,明明看見很多的腳印,人們在這里活動的痕跡顯眼,可是到了近前就陷入茫然。張口說話,四周都是回音。順著那痕跡跑,跑來跑去,還是回到原處。
這三十多個日軍士兵是尖兵,后面的人馬根本不得上來。他們呢,困在這仙鬼愁跑不出去,如同進了迷宮一樣。這真是進得來,出不去。
風無情地刮了起來,發(fā)出凄厲的嚎叫。緊急著就是一陣大雨,只能站到大樹腳下躲雨。鬼子的身上全澆濕了,一個個像落湯雞。
鬼子受夠了惡劣天氣的折磨,拼命地尋找可行的路徑。有條路大些,走著走著,眼前是個深潭。根本不好上前,只好往回走。
有個鬼子忽然喊道:“這里有條路可以通到那山上。”軍曹張望了一下,揮手上去。跑不多少路,前面是懸崖峭壁。軍曹說:“放繩索,就從這里下去。”
鬼子在一棵大樹拴了繩索,第一個士兵順著繩索下到溝底,看到有果樹,便在懸崖下面喊:“這里有山桃子!”幾個士兵聽到有山桃,爭先恐后地下去。
山桃是可以解餓,但此處是絕地,還得往高處攀登。日軍終于找到一個山洞,太疲乏了,只得在這里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