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晏清竺不知道啊,她在這一瞬間便信了。
因為愧疚。
如果換作是她,估計也會被相依為命的母親突然斷氣給嚇到。
畢竟哪有人上一秒還吃了三大碗飯,下一秒就死的。
這實在是太突然,太嚇人了。
所以對于晏蘭笙所說她是相信的,因為他從小就是這樣,受到驚嚇就會發燒。
她在時有退燒藥當然沒什么問題,但她都死了……
再加上她的死去,估計晏蘭戈等人也慌了,所以難免會有所疏忽。
想到這里,晏清竺眼瞼低垂著,內心有些難以言喻的難過。
但很快便想到她如今已經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她和他們都會比從前過得更好。
“只要人沒事就好,回憶這種東西,只要還活著,就還會有的。”
只是再也不是同樣的事與人了。
晏蘭笙也無所謂,因為他早就恢復了記憶,否則也不會回家去給他生母和小姨報仇。
“來吧,我教你用。”
晏清竺詳細給晏蘭笙又講了一遍指南針的使用方法。
每一句話,都與十幾年前重疊……
晏蘭笙眼眸逐漸幽深并開始走神,誰也不知道這一刻,他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晏清竺講完后,他伸手出來索要自己的禮物。
“你剛剛說要送我一個,還作數嗎?”
晏清竺自然是把那枚新的遞給了他,“不過是一塊指南針而已,難道還值得我反悔?”
但晏蘭笙卻沒接,反而避開了她遞來的手,伸手將她另外一只手上那塊舊的接了過來。
“我更喜歡這個。”
接過后,還用手摩擦了幾下。
對于他喜舊厭新的行為,晏清竺也沒說什么。
工具嘛,實用就行。
新的舊的,都是一樣使用。
有了指南針,即便是在濃霧中幾人都沒有迷路,一路順暢地繼續往最高峰上深入。
………
距離晏清竺離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顧青衣每天都沒有再離開自己的院子,安心地養胎。
偶爾會讓小桃去請大夫進府把一下脈。
今天她剛讓小桃將大夫送走,管家那邊便讓人來請示道:
“夫人,門外顧家二小姐與顧四小姐求見,她們說聽說您有了身孕,特意來看望一下,順便給您送顧老夫人壽宴的請帖。”
顧青衣沉思片刻后,“去回絕了,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日不宜見客。
至于請帖,讓她們交給管家便可。”
“是。”仆人很快便恭敬行禮離去。
見房內沒了外人,小桃才忍不住開口,“夫人,您說她們是怎么知道您有了身孕的?”
要知道他們夫人可已經有一個多月都沒出過門了,平時又那么低調。
結果這才多久,有身孕的消息便人盡皆知了。
明明她囑咐過大夫不要出去亂傳的。
可現在顧家的小姐竟然這么快便得知了消息,還找上門來了。
這讓小桃有些慌張,因為他們家夫人那么溫和,又不爭不搶的,實在是太好欺負了。
所以她很怕那兩位顧家小姐是想要來害顧青衣。
畢竟顧家人可是有前科的。
對此,顧青衣卻接受良好。
因為她早就猜到了晏府內有顧家的眼線。
如果沒有人幫忙的話,當初月紅的陷害就不會那么順利,只是那人藏的有些深。
明明晏蘭戈已經把府中下人換過一批了,卻還是有顧府的眼線。
“不必驚慌,這里到底是晏府,她們就是再討厭我,也不敢來我們府上對我做什么。”
盡管晏蘭戈不愛她,但好歹也是一位朝廷高官,不可能任由外人上門欺負他的妻子。
這打的可不是她顧青衣的臉,而是打的晏蘭戈的臉。
而且娘親離開前,可是再三叮囑,讓她離顧輕語和顧輕語身邊的人遠遠的。
雖然不解,但她聽話。
“可是……顧老夫人的壽宴,您肯定就避開了吧?”
這個確實是避不開。
先不說那是她血緣上的祖母,就說她是晏蘭戈的妻子,她就避不開這種宴席。
三天后。
身穿一身淺藍色繡花對襟襦裙的顧青衣在晏蘭戈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
顧家的長子顧輕舟看見顧青衣時便皺緊了眉頭。
但今日到底是祖母的壽宴,即便他心中不喜,也只能按捺下來上前招待二人。
因為男女不同席的緣故,所以晏蘭戈要跟著顧輕舟去一趟前廳。
臨走前,他忍不住回頭叮囑了顧青衣幾句。
“若是覺得不適別逞強,遣人來喚我。”
“妾身明白。”
“小桃,秋露,照顧好夫人。”
“奴婢遵命。”顧青衣身后的兩位丫鬟連忙恭敬應道。
“嗯。”叮囑過后,晏蘭戈便離開了。
而顧青衣帶著丫鬟,跟在顧家仆人的身后,去往顧家的后花園。
當她踏入的那一刻,無數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便是顧家的那位真千金啊?長得好像也不算差啊,不是聽說是在鄉下被磋磨長大的嗎?”
“底子好唄,你看顧家人有哪一個是長得丑的?”
“確實,即便是那顧二小姐,長相亦是不差,很難看出她的生父竟是鄉下老漢。”
就在一旁不遠處,清晰將這些閑言碎語聽進耳里的顧輕語臉色煞白。
所有人都在說,自從顧青衣回來后,京中的所有人都在看這位鄉下千金的笑話。
但誰又知道,她這位在顧府長大的假千金,同樣也是被人笑話的那一位……
那些高門大戶的夫人小姐看不起從鄉下來的顧青衣,又怎會看得起她這個鄉下人生的顧輕語!
所以有時候顧輕語也會忍不住地想:既然錯了,為什么不錯到底?
沒什么顧青衣要找回來,連累大家都一起被人笑話!
但清醒過來時,又會覺得愧疚。
她已經搶了妹妹那么多年的富貴生活了,怎么還能這樣去想呢?
至于她的生父和生母,顧輕語只托人送了一筆錢財過去便與那邊斷了。
對于那種不把女兒當人的家庭,她也是瞧不上的。
想到因為自己身份的緣故,如今當不成傅玉錦的正妃了,顧輕語就覺得心痛到難以呼吸。
若不能為他妻,她寧愿不嫁也絕不做心上人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