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真像我們老家戲臺子后面那盞孤零零的照明燈，你說呢，林小姐？”末名輕聲說著，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慨。

這句話里的戲臺子、照明燈，都是她之前觀察到的，林月在獨自排練時無意識流露出的、與現(xiàn)實世界相關(guān)的詞匯。

林月渾身微不可查地一震，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末名。

兩個女人視線交匯的瞬間，某種超越了這個虛假世界規(guī)則的理解，在無聲中傳遞。

最后，末名走向入口。

在經(jīng)過秦肅身邊時，她腳下那雙十厘米的細高跟恰好一崴，整個人向旁邊倒去。

秦肅幾乎是本能地，以快得驚人的速度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穩(wěn)住了她。

在肢體接觸的剎那，末名的手指在他結(jié)實的小臂上，用力按下了三下短暫的停頓，緊接著又是一下長的停頓……

同樣是莫爾斯電碼的簡易變體：【…（危險）—（集結(jié)）】。

秦肅的瞳孔驟然收縮，扶住她的手瞬間收緊，但又立刻克制地松開。

他低下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硬邦邦地說：“小姐，請小心。”

末名站直身體，捋了捋頭發(fā)，臉上恢復那副令人討厭的傲慢表情：“多謝了。”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徑直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跳如擂鼓。

種子已經(jīng)播下。

信號已經(jīng)發(fā)出。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去一個沒有監(jiān)控的死角，酒店二樓那個正在維修、暫停使用的女洗手間，等待。

等待那些和她一樣，在絕望中掙扎的魚兒，是否會選擇咬住這唯一的、危險的餌。

腦海中的系統(tǒng)警告依舊在閃爍，像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頭頂。

但末名的眼神卻異常明亮。

一個人無法對抗系統(tǒng)，那么……

四個人呢？

“維修中，暫停使用”的女洗手間，成了末名眼中唯一的避難所，也可能是她的葬身之地。

她反鎖了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微微喘息。

腦海中的系統(tǒng)警告像背景噪音一樣持續(xù)不斷，積分歸零的倒計時如同懸在脖頸上的絞索，正在一點點收緊。

【警告！剩余生存時間：23小時58分12秒！】

時間不多，但她必須等。

洗手間里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灰塵氣息。

一盞故障的射燈明明滅滅，將她的影子在光潔的瓷磚上拉長又縮短，氣氛詭異而壓抑。

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她不確定那三個人是否理解了她的信號，更不確定他們是否有勇氣前來。

在系統(tǒng)的恐怖統(tǒng)治下，信任是比積分更奢侈的東西。

“叩……叩叩……”就在倒計時走到23小時55分時，門板上傳來極其輕微，卻富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

兩下短，三下長，再一下短。

是蘇晚！

她來了，而且用了她和末名剛才接觸時，末名使用的莫爾斯電碼變體回應！

末名心臟猛地一跳，立刻用指甲在門板上快速劃出回應：【...（S）.（E）-.（N）】（進入）。

門鎖被從外面極其靈巧地撥動，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音。

門被推開一條縫，蘇晚嬌小的身影敏捷地閃了進來，隨即迅速將門重新反鎖。

她手里還拿著那個偽裝用的托盤，但眼神里的驚慌已經(jīng)被一種極度的警惕和探究取代。

她看著末名，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傳遞著疑問。

末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天花板，搖了搖頭。示意這里并非絕對安全，不能說話。

蘇晚立刻明白了，她飛快地從侍者服的內(nèi)襯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類似信號干擾器的東西，手指在上面快速操作了幾下，然后對末名點了點頭，比了一個“OK”的手勢，又伸出五根手指。

意思是，這個臨時制造的信號盲區(qū)，最多只能維持五分鐘。

五分鐘后，系統(tǒng)的監(jiān)控可能會重新覆蓋這里。

就在這時，門外再次傳來動靜。

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從容，甚至帶著點慵懶。

腳步聲在門口停頓，然后，門把手被輕輕轉(zhuǎn)動。

末名和蘇晚瞬間屏住呼吸。

門開了，林月端著酒杯，像一只優(yōu)雅的貓般走了進來。

她看到里面的兩人，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反而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帶著些許自嘲的笑容。

她反手鎖上門，背靠著洗手臺，好整以暇地看著末名，紅唇微動，無聲地用口型說道：“玩得夠大啊，榜首。”

她認出了末名曾經(jīng)的王牌身份。

末名沒有回應她的調(diào)侃，只是目光銳利地看向門口。

最后一位，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位。

幾秒后，沉重的、屬于男性的腳步聲靠近。

門外似乎有短暫的停頓，像是在確認什么。

隨即，門被一股沉穩(wěn)的力量推開，秦肅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整個門口。

他閃身而入，動作干凈利落，目光如電般掃過整個洗手間，確認安全后，才輕輕關(guān)上門，如同一尊門神般立在門后，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蘇晚手中的設(shè)備，又看向末名，眼神銳利如刀，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決絕。

他同樣沒有說話，但那姿態(tài)分明在問：你想做什么？我們憑什么信你？

四個人，在這間狹小、昏暗、與系統(tǒng)監(jiān)控短暫失聯(lián)的洗手間里，完成了首次匯合。

末名知道時間緊迫，她沒有任何寒暄，直接行動。

她快速走到洗手池旁，用指尖蘸了池子里殘留的些許水漬，在光潔的大理石臺面上，寫下了第一行字：

【系統(tǒng)規(guī)則：禁止向NPC泄露身份，違者抹殺。】

三人目光一凝。這是鐵律，也是懸在每個人頭上的劍。

緊接著，末名寫下第二行：

【但規(guī)則，未禁止穿書者之間交流。】

蘇晚眼睛猛地一亮。

林月挑了挑眉。

秦肅的眉頭則皺得更緊。

末名繼續(xù)寫，字跡潦草卻清晰：

【獨行，死路。互助，或有一線生機。我找到BUG，可暫停抹殺，但需積分。】

她指向自己腦海中的倒計時。

【我知道你們的積分也瀕臨底線。合作，我們互相幫助，完成最低限度的任務，獲取保命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