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駱根本沒有意識到,剛才他完全沒有把自己當一個學生,而是以一種平輩的姿態在跟許水韻說話。
一旦不注意,他確實很難把自己當成一個十五歲的高一學生。
他腦子里面就惦記著等會兒一定要記得跟江曉漁說這件事。
別這一次再錯過了。
雖然即使江曉漁不參加這個比賽,不上洪敏的節目,后面仍然會紅。
但是,某位大作家不是說了嗎?出名要趁早。
他這一世,必須要改變江曉漁原來的人生軌跡。
無論江曉漁是因為什么原因自殺,歸根到底,都是不夠強大。
他要更強大,她也是。
-
又到英語課。
張駱這一次做足了心理建設,想著一定要好好上課。
結果,他聽得腦袋搖搖欲墜,沒什么質的改變。
這樣下去,高考105分的成績,好像是改變不了的結局了。
甚至更差。
張駱搖頭,這不行。
于是,在楚幸剛走出教室的時候,張駱就追了上去。
“楚老師!”
楚幸正處在強烈的郁悶和自我懷疑之中。
她躊躇滿志地來到市二中,以人民教師的理想,想要做一個可以真正幫助學生的老師,結果自從開學以來,她每一次上課,班上情況都可以用惡劣來形容。
聽課的人頂多占班上三分之一左右,課堂紀律日趨渙散。
更糟糕的是,她發火沒有震懾力,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發火。
沒有資深教師那種站在講臺上就是“老子最大”的底氣。
楚幸有些驚訝地看著班上這個有點帥氣的男生,不知道他叫住她是做什么。
他上課,腦袋一點一點的,她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其實已經把他劃到“不好好聽課”的學生名單里了。
張駱可不知道楚幸在想什么。
他說:“楚老師,我想學好英語。”
楚幸:“……噢!”
張駱:“但是,我看它頭大,上課也犯困,不知道怎么辦。”
楚幸:“……”
張駱的態度太誠懇了。
關鍵是,他說這些的態度,過于理直氣壯。
楚幸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我上課太沒意思了?”
“不是你,是英語這東西就沒意思。”張駱說出自己的真情實感,“太費勁了。”
楚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張駱問:“楚老師,你應該從小英語就很好吧?不會體會我們的痛苦。”
楚幸說:“我在數學這門課上體會過,所以,我明白你在說什么。”
張駱笑了。
笑得挺燦爛。
楚幸暗自后悔。
她不應該在學生面前自暴其短吧?
以后還能在學生面前樹立起做老師的威嚴嗎?
張駱問:“那你有什么建議嗎?我是真的挺想把英語學好的。”
楚幸沉思片刻,腦海中忽然有了個主意。
“咱們班還沒有英語課代表,要不然,你來做英語課代表吧?”
楚幸把這個提議說出來以后,自己都覺得是不是異想天開了。
哎呀,三思而后行!怎么又嘴跑得比腦袋快了?!
楚幸暗自懊惱。
張駱深吸一口氣。
“行。”他說,“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幫助我提高英語成績,我做。”
他一副做英語課代表可為難了、但既然你要我做我就做吧的樣子。
楚幸:“那,以后每節英語課最開始的五分鐘,由你來帶大家回顧一下上節課的知識點,我再來給你做補充。”
“行。”張駱點頭。
楚幸:“那你就是我的英語課代表了。”
“行。”
-
張駱回到教室,一愣。
這今天是怎么回事?
班主任和英語老師接連給他派單?
這可不是他高一會經歷的事情。
怎么回事?
明明一直都有些“泯然眾人”的人生,突然就跟開了掛似的,被人看到了?
張駱心想,難道自己重生的時候,老天把他的幸運值給重新調整了一下?
“你剛才跑去找楚幸干嘛呢?”許達問。
“什么楚幸啊,喊楚老師。”張駱說。
許達一臉匪夷所思,臉上寫著“你有病吧”四個大字。
張駱哼哼了兩聲。
“我警告你啊,你以后對楚老師尊重點,我是她課代表了,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
許達臉上的匪夷所思更濃了。
“什么玩意兒?”
張駱聳聳肩。
“雖然我也很意外,但事實就是,嗯,我是英語課代表了。”
許達大驚失色。
他問:“你是楚幸——”
在張駱眼神的逼視下,許達不情愿地改口。
“你是楚老師的親戚?”
“不是。”張駱聳聳肩膀,“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愛學習的學生罷了。”
許達:“……”
“好吧,跟你說實話,剛才我去問她,我有什么辦法上課不犯困沒有,我實在是想學好英語,可實在學不進去,她就給我出了一個主意,做課代表。”
“什么玩意?!”許達難以置信,“什么時候課代表成了想學好這門課的人做了?不是這么課特別厲害的人才應該做嗎?”
張駱:“誰規定的?白紙黑字在哪呢?”
作為一個三十歲的社畜,他下意識地用白紙黑字反駁了。
許達啞口無言。
這個發問的底層邏輯,已經超出了他現在的經驗范圍。
許達:“我服了,我真服了。”
張駱:“你別服了服了,你也好好上課吧,一節課就這么睡過去了。”
許達:“……關你屁事。”
張駱懶得跟他爭了。
他轉頭去找劉松。
他還有這件事沒解決呢。
但劉松不在教室,也不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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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操時間,張駱仍然只能有心無力地依葫蘆畫瓢。
當然,他自認為比昨天做得好多了。
許水韻也沒有把他拎出來。
只是等課間操結束,他再次經過許水韻的時候,許水韻還是很認真地問了一句:“張駱,你是不是從小四肢不太協調?”
張駱:“……”
然后,他又聽到了那聲熟悉的“撲哧”一聲。
一扭頭,江曉漁果然又在旁邊。
她一副沒有偷聽這邊說話、而是在跟同學說笑的樣子。
只有一個側臉。
但這一次張駱很確定,江曉漁一定是在故意偷聽。
靠!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