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晨光穿透云層,給殘破的城市鍍上一層死寂的鉛色。于昊扶著車廂壁站起身,小臂的繃帶被血漬浸出一小塊暗紅,每走一步,腿部肌肉的牽拉都會牽扯到傷口,傳來陣陣鈍痛。蘇晴緊跟在他身后,手里攥著那根金屬扶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胳膊,生怕他因為低氧眩暈摔倒。
“慢著點,你的傷口還在滲血。” 蘇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低氧環(huán)境下傷口愈合會變慢,別太急著趕路。”
于昊點點頭,放慢了腳步。他抬頭打量著前方的路,記憶里這條通往郊區(qū)的主干道原本寬闊平坦,此刻卻布滿了斷裂的鋼筋和坍塌的水泥塊,幾輛燒毀的汽車斜斜地嵌在廢墟里,車身扭曲變形,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遠處的立交橋斷了一截,懸在空中的橋面搖搖欲墜,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溝壑。
“不能走主干道。” 于昊的目光掃過斷裂的立交橋,大腦飛速運轉。作為建筑系學生,他對橋梁結構有著本能的敏感 —— 這座立交橋是鋼筋混凝土結構,耀斑引發(fā)的地殼異動已經破壞了它的承重柱,從表面看只是斷裂,實則內部鋼筋早已銹蝕松動,稍有震動就會徹底坍塌。“我們繞路,走旁邊的居民區(qū)小巷。”
蘇晴沒有異議,只是緊緊跟著他的腳步。兩人鉆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兩側的居民樓大多門窗破碎,墻體布滿裂縫,有些一樓的門面房已經完全坍塌,露出里面燒焦的橫梁。空氣中除了焦糊味,還多了一股潮濕的霉味,低氧帶來的胸悶感越來越強烈,于昊每走幾十米就需要停下來喘口氣,臉色蒼白得像紙。
“歇會兒吧。” 蘇晴拉住他,指著墻角一塊相對干凈的石板,“你這樣硬撐會體力透支的。”
于昊依言坐下,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掏出軍用水壺喝了一小口水。水只剩下小半桶了,他遞給蘇晴:“你也喝點,省著點用。”
蘇晴接過水壺,抿了一口就還給了他。她蹲下身,輕輕解開于昊小臂的繃帶,查看傷口情況:“還好,沒有感染的跡象,但還是要保持干燥。” 她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塊干凈的紗布,小心翼翼地替換掉浸透血漬的舊繃帶,動作輕柔得像是在照顧重癥病人。
于昊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心里泛起一絲暖意。以前他總是獨來獨往,內向的性格讓他很少和人深交,末日爆發(fā)后更是把 “自保” 當成唯一目標。但現(xiàn)在,身邊這個素不相識的女護士,卻用她的專業(yè)和善良,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 “同伴” 的意義。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最終只是低聲道:“謝謝你。”
蘇晴抬起頭,對他笑了笑:“說了,我們是同伴。” 她的笑容很淡,卻像這灰暗末日里的一點微光,讓于昊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
休息了十分鐘,兩人再次出發(fā)。于昊憑借記憶里的城市地圖和建筑布局,專挑那些結構相對簡單的磚混居民樓之間穿行 —— 這種老式居民樓雖然抗震性差,但大多是低層建筑,即使坍塌也不會形成大面積危險區(qū)域。他走得很謹慎,每經過一棟樓都會抬頭觀察墻體裂縫和屋頂瓦片的狀態(tài),確認安全后才會繼續(xù)前進。
“前面有棟樓看起來沒怎么受損,我們進去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于昊指著前方一棟三層小樓,墻面雖然有幾道裂縫,但門窗相對完好,屋頂也沒有坍塌的跡象。
蘇晴點點頭,握緊了手里的金屬扶手。于昊率先走到門口,輕輕推了推房門,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開了。屋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霉味,光線昏暗,家具上蒙著厚厚的灰塵。于昊從背包里掏出打火機點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客廳 —— 沙發(fā)倒在地上,茶幾碎裂,地上散落著一些雜物,看起來像是主人匆忙逃離時留下的。
“你在門口守著,我去里面看看。” 于昊對蘇晴說,握緊了腰間的折疊刀。他小心翼翼地走進臥室,衣柜敞開著,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廚房的櫥柜空空如也,水龍頭擰開也沒有水流出來。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突然聽到墻角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于昊的身體瞬間繃緊,熄滅打火機,憑借著搏擊訓練養(yǎng)成的敏銳聽覺,分辨出聲音來自冰箱后面。他慢慢靠近,屏住呼吸,猛地拉開冰箱門 ——
“吱 ——”
十幾只拳頭大小的老鼠突然從冰箱后面竄了出來,它們的毛發(fā)呈灰黑色,眼睛通紅,牙齒尖利,身上沾滿了污泥和不明液體,正是受到輻射變異后的老鼠。這些老鼠顯然被突然出現(xiàn)的于昊激怒了,紛紛朝著他撲了過來。
于昊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擺出搏擊的防御姿態(tài),同時抽出折疊刀。一只老鼠率先撲到他的腳踝,尖利的牙齒咬在褲腿上,幸好褲子材質厚實,沒有咬透皮膚。于昊抬腿一甩,將老鼠踢飛出去,同時揮刀刺向另一只撲來的老鼠,刀刃精準地刺穿了老鼠的身體,暗紅色的血液濺在地上。
“于昊!小心!” 蘇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焦急。
于昊顧不上回應,注意力全在撲來的老鼠身上。這些變異老鼠雖然體型不大,但數(shù)量多、速度快,而且極具攻擊性。他憑借著靈活的走位和精準的出刀,不斷避開老鼠的攻擊,同時收割著它們的生命。但低氧環(huán)境讓他的體力消耗極快,沒過多久就氣喘吁吁,手臂開始發(fā)酸。
就在這時,一只老鼠趁他不備,撲到了他的肩膀上,尖利的牙齒朝著他的脖頸咬去。于昊心中一驚,來不及揮刀,只能猛地偏頭,同時用左手死死按住老鼠的身體。老鼠的爪子在他的肩膀上劃出幾道血痕,疼得他齜牙咧嘴。
“砰!”
一聲悶響,蘇晴舉著金屬扶手沖了進來,狠狠砸在老鼠的頭上。老鼠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軟了下去。于昊趁機將老鼠拽下來,扔在地上,一腳踩碎了它的腦袋。
剩下的幾只老鼠看到同伴被殺,似乎有些畏懼,猶豫著不敢上前。于昊抓住這個機會,揮刀上前,快速解決了最后幾只老鼠。
兩人靠在墻上,大口喘著氣。于昊的肩膀和腳踝都被老鼠抓傷了,傷口處火辣辣地疼。蘇晴趕緊拿出碘伏和紗布,蹲下身幫他處理傷口:“這些變異老鼠身上細菌更多,必須徹底消毒。”
“謝謝你。” 于昊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剛才如果不是蘇晴及時出手,他很可能會被老鼠咬傷要害。
蘇晴處理完傷口,抬頭看向他:“別客氣,我們是一起的。”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屋里的雜物,“這里沒什么食物和水,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于昊點點頭,起身時目光無意間掃過廚房的儲物柜,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反光。他走過去,打開柜門,里面竟然放著兩罐未開封的壓縮餅干和一瓶礦泉水。
“找到了!” 于昊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趕緊把壓縮餅干和礦泉水放進背包。這是他們一路上找到的第一批像樣的物資,足夠兩人支撐兩天了。
兩人收拾好東西,走出小樓。外面的天色依舊灰暗,但遠處的郊區(qū)方向,已經能隱約看到一條銀色的帶子 —— 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郊區(qū)的河流。
“快到了。” 于昊指著那條銀色的帶子,語氣里帶著一絲期待。有了水,他們就能暫時擺脫缺水的困境,活下去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蘇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太好了,我們終于快到了。”
就在兩人準備加快腳步時,于昊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神變得警惕起來。他聽到河流方向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爭吵,又像是在哭喊。
“怎么了?” 蘇晴察覺到他的異樣,連忙問道。
于昊皺了皺眉,側耳細聽了片刻:“河邊好像有人。” 他的心里泛起一絲猶豫 —— 在這個末日里,遇到其他幸存者,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險。
他看了一眼蘇晴,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河流,深吸一口氣:“我們過去看看,但要小心。”
蘇晴點了點頭,握緊了手里的金屬扶手。兩人放慢腳步,朝著河流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他們不知道,河邊等待著他們的,是善意的同伴,還是貪婪的掠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