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的廣場上,空氣里還殘留著數百名修士靈力被抽干時的絕望氣息。
數萬名修士的目光,依舊匯聚在塔樓頂端那道身影上,眼神里混雜著敬畏與恐懼。
韓林的身影從塔樓上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回到了劉月娥身邊。
“清理干凈了。”他平靜地開口,仿佛只是隨手拍掉了衣服上的灰塵。
劉月娥看著他,眼前的丈夫明明還是那副模樣,給她的感覺卻愈發深不可測。
“這些人,你打算怎么處理?”她指的是城里剩下的數萬散修。
“水缸里的水太渾,倒掉一些,再換上新水。”韓林答道。
他心念一動,王虎的身影出現在大廳內,依舊是那副沒有感情的模樣。
“傳我命令,天鳳城招募城衛,名額五百。”
“要求只有一個,忠誠。”
王虎點頭,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韓林叫住了他。
他將一道神念打入王虎的識海。
那是一份名單,上面有五百個名字,以及他們在城中各處的位置。
這些都是他通過系統掃描,篩選出的,對他和天鳳城抱有最高“善意”與“崇拜”情緒的修士。
王虎接收了神念,空洞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轉身化作一道殘影消失。
劉月娥看著這一切,問道:“你信得過他們?”
“我不信人心,我信數據。”韓林回答。
半個時辰后。
五百名散修被帶到了城主府后方的演武場。
他們神情各異,有緊張,有激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這些人修為普遍不高,大多在煉氣中期徘徊,只有寥寥數人是筑基初期。
他們的資質也很平庸,眼神里帶著久經風霜的麻木,是修仙界最底層的那一類人。
按照他們原本的命運軌跡,終其一生,也無望觸碰到筑基的門檻。
韓林的身影出現在演武場的高臺上。
五百人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們知道,我為什么選你們嗎?”韓林開口,聲音傳遍全場。
無人應答,只有一片沉重的呼吸聲。
“因為你們夠弱,也夠忠心。”
韓林的話很直白,甚至有些傷人。
人群中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有幾個年輕修士的臉上露出了不忿。
韓林沒有理會他們的情緒,繼續說道。
“天賦決定了你們的上限,讓你們一輩子都只能在泥潭里打滾。”
“你們甘心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不甘心!”一個斷了手臂的中年漢子,第一個紅著眼睛吼了出來。
“不甘心!”
“我們不甘心!”
壓抑已久的情緒被點燃,五百人齊聲怒吼,聲音里充滿了對命運不公的怨氣。
韓林抬手,虛虛一壓。
全場瞬間再次安靜。
“很好。”
他一揮手,面前的空地上憑空出現了數百個閃爍著不同光芒的光團。
這些光團懸浮在半空中,散發出強悍的氣息。
【銅皮鐵骨(綠)】
【怪力(綠)】
【疾風(綠)】
【自愈(藍)】
【痛覺遲鈍(白)】
這些全是他從流云宗那些弟子身上“回收”來的戰斗詞條,此刻如同商品一樣陳列在眾人面前。
“這是什么?”
“好強的氣血之力!這些光團是什么法寶?”
修士們發出了驚疑不定的議論。
韓林看著他們,緩緩說出了那句早已準備好的話。
“天賦決定上限?”
“不,我決定你們的上限。”
他指向那些光團。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放棄你們那可憐的修為,放棄你們那緩慢的吐納之法。”
“接受它們,與它們融為一體。你們將獲得遠超同階妖獸的肉身,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但過程會很痛苦,九死一生。”
“你們,誰愿意第一個來?”
全場一片死寂。
放棄修為?這是每一個修士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與這些不明不白的光團融合?聽起來就像是魔道的邪術。
所有人都在猶豫,在掙扎。
就在這時,那個之前第一個吼出聲的獨臂漢子,再次站了出來。
他走到高臺前,對著韓林重重跪下。
“城主大人!我叫李二牛!我這條命是您救的!沒有您,我早就死在仇家手里了!”
“別說九死一生,就算是十死無生,我也干!”
“我這條爛命,就交給城主大人了!”
他抬起頭,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決絕。
“好。”韓林點頭。
他抬手一招,一枚【銅皮鐵骨(綠)】和一枚【怪力(綠)】的光團飛向李二牛。
“記住,守住本心,活下來。”
李二牛看著飛來的光團,沒有躲閃,反而張開了雙臂。
光團沒入他身體的瞬間。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從李二牛口中爆發出來。
他全身的皮膚瞬間變成了古銅色,一條條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膚下瘋狂蠕動。
咔嚓!咔嚓!
他全身的骨骼發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整個人癱倒在地,劇烈地抽搐。
鮮血從他的七竅中流出,他僅剩的那條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肌肉一塊塊墳起,撕裂了衣衫。
演武場上的其他四百九十九人,看著李二牛的慘狀,嚇得臉色煞白,連連后退。
這哪里是賜予力量,這分明就是最殘酷的刑罰。
“下一個。”
韓林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沒有感情。
人群死寂。
沒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就在這時,癱在地上的李二牛,喉嚨里發出了嗬嗬的聲響。
他用那條扭曲的手臂,撐著地面,一點一點,艱難地想要站起來。
他的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骨骼碎裂重組的聲音還在繼續。
但他竟然停止了慘叫。
他咬著牙,滿嘴的鮮血混著口水流下,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韓林,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他站起來了。
雖然搖搖晃晃,但他終究是站起來了。
他原本煉氣三層的微弱靈力波動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純粹到極致的,爆炸性的氣血之力。
他抬起那條完好的手臂,對著旁邊一塊人頭大小的練功石,一拳轟出。
沒有靈光,沒有法術。
砰!
一聲悶響。
堅硬的練功石,如同豆腐一般,被他一拳打得粉碎。
碎石四濺。
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李二牛那條還在微微冒著熱氣的手臂。
李二牛自己也愣住了,他看著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地上的石粉,身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
他轉身,再次對韓林跪下,這一次,是五體投地。
“謝城主,再造之恩!”
這一跪,這一吼,徹底點燃了剩下的人。
恐懼被貪婪壓倒。
對強大力量的渴望,戰勝了對死亡的畏懼。
“我來!”
“城主!選我!”
“我愿意!我愿意為城主大人赴死!”
人群瘋了一般涌向高臺。
韓林面無表情,手指連點。
一枚枚代表著力量、防御、速度的詞條,精準地飛入一個個修士的體內。
一時間,整個演武場變成了人間煉獄。
慘叫聲此起彼伏,骨骼碎裂聲不絕于耳,濃郁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但再也沒有一個人退縮。
他們或躺,或跪,或趴,都在用自己全部的意志,承受著這場脫胎換骨的改造。
一個時辰后。
慘叫聲漸漸平息。
演武場上,五百個**著上身的男人,靜靜地站立著。
他們身上的氣息已經完全改變,不再是修士,而更像是五百頭披著人皮的兇獸。
每個人都身形魁梧,肌肉虬結,皮膚呈現出金屬般的光澤。
他們的眼神不再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服從的狂熱。
“列陣!”王虎冰冷的聲音響起。
五百人瞬間動了。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迅速組成了一個方陣,沒有一絲一毫的雜亂。
“出拳!”
五百人同時向前揮出右拳。
呼!
拳風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向前推出十幾米遠,將演武場邊緣的一排兵器架全部吹飛。
五百股龐大的氣血之力沖天而起,竟在他們頭頂隱隱匯聚成一頭咆哮的血色猛虎虛影。
一股鐵血肅殺的戰陣壓迫感,籠罩了整個演武場。
就在這時,劉月娥身披一襲華麗的鳳袍,緩緩走上演武場的高臺。
她看著下方這支嶄新的軍團,感受著那股撲面而來的煞氣,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她體內的古鳳血脈被這股氣血之力引動。
唳!
一聲清越的鳳鳴響徹云霄。
劉月娥伸出玉指,對著下方的軍陣凌空一點。
一團金紅色的鳳凰火焰從她指尖飛出,在軍陣上空炸開,化作點點火雨,融入每一個士兵的體內。
“我賜予爾等,鳳火加持,不死不休!”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威嚴,回蕩在演武場上空。
五百名士兵身上同時燃起一層淡淡的金色火焰,他們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再次暴漲,傷口在火焰中迅速愈合。
他們齊齊單膝跪地,右手撫胸,用盡全身力氣狂熱地嘶吼。
“為天鳳而戰!”
“為城主赴死!”
韓林站在劉月娥身旁,看著下方這支不知疼痛、力大無窮的恐怖軍團。
一支完全屬于他的,量產的高手軍團,誕生了。
他給這支軍隊取了一個名字。
神機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