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增加說服力，阿強甚至手舞足蹈地比劃了起來。

“最開始我給他調了幾個時下流行的色板，他看都不看直接略過了，后來我不耐煩就問他要不要染個綠毛？”

“結果他應的飛快，看了色板之后，又硬要自己調色！”

理發師阿強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回憶起了當時那個匪夷所思的場景。

“當時他手上還拿著教會的異術師認證呢，我哪敢攔他？”

“說來也是奇怪，這小子的手法生疏得像個從來沒碰過染發劑的外行，東倒一點，西摻一些，完全沒個章法.......”

“但他就那么隨便攪和，弄出來的顏色那叫一個綠的純粹，他當時就指著那碗東西，告訴我就用這個染膏。”

“我當時勸他，說這顏色太扎眼了，出門容易挨揍.......但他根本不聽啊！我尋思著，客人最大嘛，我就給他染了唄......”

阿強攤了攤手，一副“我也是尊重客戶選擇”的無辜模樣，還在悄悄地觀察著蘇靖川臉色。

“你是說，染發劑是他自己配出來的？用到了哪些材料？”

蘇靖川緊皺著眉頭，繼續追問。

阿強吞咽了一口唾沫，終于說出了最關鍵，也是他之前一直試圖隱瞞的部分。

“還、還是后來，我想著自己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復刻出他這個熒光色，仔細清點剩下的材料的時候，才留意到.......”

阿強頓了頓，眼神有些閃爍，但在蘇靖川冰冷的注視下，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我材料箱里，有塊、有塊挺稀奇的石頭不見了！肯定是被他順手加進去了！”

他連忙描述那塊石頭。

“那塊石頭散發著幽幽的綠光，材質看著有點像瑪瑙，但摸起來感覺又完全不同，溫溫的.......”

在這個異變橫行的世道，各種稀奇古怪的礦石、植物層出不窮，阿強對此倒也見怪不怪。

生活在貧民窟的人向來沒什么講究，對蘊含著少數異變的東西也照用不誤。

“這種東西應該不算太罕見，一些礦脈里就能挖到，我當時只用身上便攜檢測儀測了一下，顯示其散發的異變能量很微弱，就沒當回事，隨手丟進材料箱里了。”

“本來想著等有空了再細細研究，看能不能磨成粉當個特殊閃粉用.......”

誰知道，還沒等他研究出個所以然，這塊被他遺忘的石頭就在那個夜晚，被這個更詭異的綠毛小子混進了染發劑里。

“然后他就得到這么一頭.......自帶發光效果的熒光綠了。”

阿強看著熒鐸的腦袋，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后怕，“和我真的沒關系啊！”

“他讓你染你就染？還是這種一看就不對勁的玩意兒？”

蘇靖川皺緊了眉，面色越發地冷。

理發師阿強只能哭喪著臉補充。

“當時他本就是深夜跑來，手上還拿著教會異術師的認證書，我錢都沒敢多要，就想著趕緊把這尊大佛給請出去！”

最后，他還不忘撇清礦石的來源。

“哦，對了，那塊石頭也不是我的，是我一個熟客在荒野拾荒時撿到，覺得好看，順手送給我的！跟我可沒多大關系啊！”

線索，最終指向了那塊會發幽綠熒光的礦石。

“叩、叩、叩。”

一陣輕柔卻清晰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蘇靖川剛想追問更多細節的意圖。

緊接著，一個清澈溫和的嗓音從門外傳來，語氣禮貌得甚至有些過分。

“打擾了，請問.......里面有人嗎？”

聲音頓了頓，似乎側耳傾聽了一下店內的動靜，才繼續禮貌地詢問。

“我看到門好像有點.......故障？需要幫忙嗎？”

店內的三人反應各異。

蘇靖川瞬間收聲，目光迅速掃過那扇勉強倚在門框上的破門。

這個時間點，這種地方，出現這樣一個聽起來人畜無害的聲音，本身就透著蹊蹺。

而且這聲音.......他怎么還聽著有些耳熟呢？

蘇靖川眉頭緊鎖，正快速在記憶中檢索這有些熟悉的聲音可能來自于誰。

也是這時，眼角余光卻敏銳地瞥見門縫中間，一只帶著些許探究意味的眼睛正試圖向內窺視。

蘇靖川不再猶豫，大步上前，直接將那扇本就虛掩著地大門拉開，徹底暴露出門后的景象。

看清門外站著的少年后，蘇靖川不由得一愣。

“閔天悠？”

眼前的少年臉上帶著略顯靦腆的微笑，正是監察局那位名聲在外的實習成員。

雖然說是實習，但因為閔天悠覺醒的是極其稀有的“預言”類異術，他在監察局內的地位和權限，甚至超過了許多資深干員。

他有些意外，看著屋內的兩人，仿佛真的只是湊巧路過。

“蘇老師？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您。”

他的目光試圖越過蘇靖川，掃過店內，卻被對方的身體擋的結結實實，只能維持溫和無害的笑容。

蘇靖川打量著閔天悠，閔天悠也算是個有名的家伙，而且是貨真價實的好名聲。

“我記得你是監察局的實習成員，而且還是稀有的‘預言’系異術師，按照條例，你這類重點人員外出應該有人隨行，為什么你一個人出現在這里？”

面對蘇靖川帶著質詢意味的問題，閔天悠只是微微歪了歪頭，神情自若，語氣依舊平和。

“蘇老師關心的是，只是我并非獨自一人行動，監察局的同事就在附近區域執行公務，而我出現在這里的 原因，亦是受到了‘命運’的指引。”

“預言？”蘇靖川也沒想到情況變得越發復雜了起來，原本只是調查熒鐸的頭發，卻還牽扯到了監察局。

“什么樣的預言，需要你親自跑到這種地方？”

閔天悠只是搖搖頭，語氣誠懇卻不愿意透露絲毫細節。

“很抱歉蘇老師，這涉及到監察局正在調查的一起案件，屬于我們的內部情報，如果蘇老師需要了解的話，可以按照規定流程向監察局提交申請。”

他巧妙地避開了回答，隨即又是話鋒一轉，說明了自己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