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分,謝大人還沒回來,秦梨也沒等他直接開飯。
謝晚凝已經習以為常,她不被父親重視不要緊,反正也是個要死的人,她只要嫡母的寵愛就夠了。
她今日回門,就是要告訴嫡母不要對云姨娘手下留情。
謝大人老了,眼界也窄了,而且為人也很自私,依附于他只會讓自己陷入死局。倒不如把謝家掌控在自己手里,反正謝北軒已經長大,自能撐得起來。
在娘家的時辰過得特別快,午后,謝北軒想親自送謝晚凝回蕭家,謝晚凝拒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阿軒,不管如何,二姐只想你好好的?!?/p>
謝北軒點頭,“二姐,我記住了。”
謝晚凝朝著他走近了一步,低聲說道,“我不會放過謝北名,你不許逞強,遇到難處立刻派人尋我,知道嗎?”
謝北軒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二姐看出來了,更沒想到她非但不阻攔,還這么支持,他神色微變,低聲道,“好?!?/p>
“回吧,不必送我。”
謝晚凝雖然這么說了,但謝北軒還是將她送上了馬車,目送她離開后才轉身進府。
回去的路上,春環拍著自己鼓鼓的小肚子,感慨道,“還是張嬤嬤好,額外給我們備的吃食點心,真是好吃。”
紅葉也點頭,“確實好吃?!?/p>
春環都吃撐了,她還好,稍稍克制了一點。
雖然紅葉是蕭家撥給謝晚凝的下人,但張嬤嬤一視同仁,沒把她們區分開來。
不僅如此,見她們愛吃,還裝了兩個食盒的點心叫她們帶走。
謝晚凝笑了,“喜歡吃就多吃點,不怕以后吃不到。母親說了,若想吃府里的糕點,她會派人來送?!?/p>
春環當即說道,“這是給小姐送的,奴婢豈能貪嘴。”
謝晚凝故作釋懷,“那好吧,以后母親派人送來,你不許吃?!?/p>
春環立刻扒拉著她的衣裳,可憐兮兮的說道,“小姐,我想吃,求您了,到時候賞我一點吧?!?/p>
謝晚凝笑著說好,然后又道,“時間還早,我們去鋪子瞧瞧。”
成親之時,嫡母怕她在蕭家難做,嫁妝備得豐厚,甚至還給了她兩間盈利的鋪子。
自從更了名,她還未去看過,今日正好去瞧瞧。
兩間鋪子,一間賣胭脂水粉,一間綢緞莊,店不大,可小而精湛,還有穩定的客源。
謝晚凝巡視了一圈,又查了賬本,見無異樣便打算離開。
她正要上馬車,紅葉卻忽的走到跟前來說,“少夫人,二公子的車在后面?!?/p>
蕭呈硯?
謝晚凝往后退了兩步,便看到了一輛馬車。
車身簡單,沒有謝家的任何標志。
謝晚凝看向紅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二少爺的馬車?”
紅葉指了指馬車旁邊站著的人,低聲道,“那個下人是二少爺身邊的?!?/p>
謝晚凝沒見過那個下人,自然也沒印象,只是馬車堵在了后面,她想裝作看不見也不能了。
謝晚凝想到上午的事,便低聲道,“紅葉,請二少爺去聚香樓喝茶?!?/p>
這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碰巧’這個詞,也根本不存在。
但他到底意欲何為,謝晚凝得去一探究竟。
若是……若是他昨晚還有記憶,那她打死也不能認。
謝晚凝打定主意,便先上了馬車往聚香樓去。
而且她下馬車之時帶了斗笠,又從側門進去,并未叫人看見。
至于蕭呈硯從哪走,那就不關她的事了,反正別與她撞一塊就行。
定了好雅間,便紅葉在下面候著,沒一會兒,蕭呈硯就上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衣衫,手腕上綁了同色的護腕,腰間也是玄色的腰封。與蕭呈禮斯文有禮不同,他一出場,就給人一種很凌厲的壓迫感。
謝晚凝夜間瞧不出他眉眼間的凌厲,但今日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如何,竟覺得他渾身都是戾氣,尤其是在雅間里更是彰顯,連房間都覺得有些逼仄。
謝晚凝站著,用力壓下自己翻涌的懼意,低聲道,“二弟來了,請坐吧?!?/p>
蕭呈硯嗯了一聲,掀起衣袍坐下,目光靜靜的看著她。
謝晚凝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可一對上蕭呈硯的目光就有些破功,心跳如鼓點一般,手心也冒著冷汗。
就在她準備硬著頭皮開口時,蕭呈硯先一步說道,“你不用擔心,上午我什么都沒看到。”
聞言,謝晚凝臉上略顯驚訝。
蕭呈硯把玩著手邊的茶盞,嘴邊浮起一絲輕笑,“我派人去多一嘴,于情于理,這件事就不能輕拿輕放?!?/p>
謝晚凝按住心中翻涌的情緒,低聲說道,“多謝二弟?!?/p>
蕭呈硯看穿她壓抑的驚慌,安撫道,“并非為了幫你的忙,只是想看熱鬧罷了,嫂嫂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我針對的從來不是你?!?/p>
昨晚倒是挺大膽的,沒想到白日里竟也知道怕。不過她推那毒婦下水的時候,手段倒是挺利落。
看得出來,她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至于其他,他暫時不想試探太多。故意來尋,也是怕自己上午的舉措會把她嚇著。不過他最大的私心,還是想見她。
他預估了老姜的藥量,卻沒算到自己會失控,差點真將昨晚的事給忘了。
昨晚她咬著牙關不出聲,偶爾泄聲,也如剛才一樣微弱,透著一絲驚恐。
“我不知二弟和謝晚柔有什么冤仇,我也不想摻和,還請二弟日后不要將我牽涉進去。”
謝晚凝見他如此直白,言明自己就是想看熱鬧,便也沒客氣,如實說了自己的想法。
今日他能踩謝晚柔一腳,萬一他哪日,一個不高興在踩自己一腳,她不是腹背受敵?
蕭呈硯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你很怕我?”
“不是。”
謝晚凝搖頭,起身站在了一旁,背著他說道,“內宅之中,男女授受不親是禮也,更何況我是你大哥的夫人,是你的嫂嫂,若是你回回不分場合地幫我說話,豈不是招人非議?”
更何況蕭呈硯不是蕭呈禮的一個房里的親兄弟,他是庶弟,這關系就又隔了一層。
聞言,蕭呈硯微微蹙眉,聽著這話,是要在明面上跟他徹底撇清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