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情侶一愣,隨即大喜過望。
“哎喲,美女大氣啊!祝你們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看著真般配,郎才女貌的!”
百年好合?
陳清悅藏在墨鏡后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臉頰上飛起兩朵紅云。
她微微揚起下巴,傲嬌地哼了一聲。
“走啦,回家。”
半小時后,陳家大宅。
陳弘闊正盤腿坐在那張價值連城的酸枝木羅漢床上。
手里拿著遙控器,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里的釣魚頻道。
聽到門口的動靜,老爺子轉過頭。
“一股子孜然味兒和地溝油味兒。你們倆這是去哪鬼混了?”
“家里的米其林大廚做的飯不香嗎?非要去吃外面的垃圾食品。”
唐川換好拖鞋,正要解釋。
陳清悅已經把車鑰匙扔在玄關柜上,三兩步跳到爺爺身邊坐下。
“爺爺,您這就不懂了吧?那叫人間煙火氣!再說了,那家店衛生評級是A,干凈著呢。”
陳弘闊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懶得聽你狡辯。一身味兒,趕緊去洗洗。”
說著,老爺子的目光轉向正在整理鞋柜的唐川。
“小唐啊,今天去琳雪那個大冰窖打掃得怎么樣?那丫頭也是,好好的家不住,非要搬出去住那種冷冰冰的房子。”
唐川直起腰,恭敬地答道。
“老爺子放心,大小姐那房子地段好,視野開闊,安保也很嚴密。”
“我和二小姐已經把衛生徹底搞了一遍,該添置的也都記下來了。”
“嗯,那就好。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陳弘闊滿意地點點頭。
陳清悅一邊剝著橘子,一邊試探性地問道。
“爺爺,要不您也搬回老宅住唄?”
“而且我聽說您最近在附近也沒什么伴兒……”
“誰說我沒伴兒?”
陳弘闊打斷了孫女的話。
“我在村口那釣魚,認識了好幾個老伙計,尤其是老鐘他們,說話又好聽,技術又好。”
“城里那些老頭子,一個個端著架子,無聊透頂。我不去,我就在這兒待著舒坦。”
“你們年輕人不懂我們這種鄉野樂趣。”
陳清悅捏著手里剝了一半的橘子,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敢跟老爺子頂嘴。
在這個家里,除了那位常年在國外的奶奶,也就只有陳弘闊能治得住她這匹野馬。
陳弘闊掃過玄關處的車鑰匙,又看了看正準備往后院溜的唐川。
“我看小唐這兩天也是忙進忙出的,你要是實在閑得身上長蘑菇,以后出門就坐他的車,跟著一塊去跑跑腿。”
“免得一天到晚窩在家里,不是打游戲就是睡覺。”
陳清悅剛把一瓣橘子塞進嘴里,差點被這話噎死。
這是親爺爺嗎?
居然這么揭她的老底!
想當初沒通告的時候,她確實能在臥室里宅上一整周不出門。
可那叫養精蓄銳,怎么到了老爺子嘴里就成了長蘑菇?
唐川腳下一頓。
跟二小姐一起出門?
那還是算了吧。
今天這一頓燒烤吃得雖然解氣,但也讓他再次見識到了,陳清悅那走到哪兒都自帶聚光燈的體質。
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賺那兩萬塊月薪。
可不想成為豪門八卦的男主角。
“老爺子,這就不麻煩二小姐了。二小姐身嬌肉貴,要是坐我的小電驢受了委屈,我可擔待不起。”
陳清悅把剩下的橘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扔。
這家伙,明明就是不想帶她玩,還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見兩人都不接茬,唐川也不多留,指了指通往后院的玻璃門。
“我去后院看看那兩條狗,好像好幾天沒洗澡了,正好今天天氣不錯,給它們沖沖。”
說完,他腳底抹油,溜得比兔子還快。
客廳里只剩下爺孫倆大眼瞪小眼。
陳弘闊也沒再糾結唐川的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在外面拋頭露面演戲,就沒遇到個合適的男主角?”
陳清悅心里咯噔一下。
催婚雖遲但到。
“爺爺,您這也太偏心了吧?大姐都快三十了還沒動靜呢,我可是家里第二小的,上面還有大姐頂著,我急什么呀?”
“再說了,現在的男人,要么圖我的錢,要么圖我的顏,沒一個靠譜的。”
陳弘闊冷哼一聲。
“借口!都是借口!”
“想當年我在陳家村的時候,那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俊后生!”
“不用我去追,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排著隊往我跟前湊。”
“那時候講究的是人格魅力,哪像現在,一個個都掉進錢眼里了。”
他嫌棄地搖搖頭。
“你們這三個丫頭,就沒一個繼承了老頭子我當年的風趣和魅力。”
“要是能有我一半的本事,這陳家的門檻早就被提親的人踏破了!”
陳清悅默默地閉上嘴。
這天沒法聊了。
在老爺子的濾鏡里,他年輕時那就是潘安再世。
誰敢反駁誰就是大逆不道。
后院,水聲嘩嘩。
兩條狗玩得不亦樂乎。
唐川動作麻利地給兩條狗打上沐浴露,豐富的泡沫在指尖跳躍。
對于動物,他總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半小時后,兩條狗被吹得干爽蓬松,正趴在草地上曬太陽。
唐川擦了擦額頭的汗,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從口袋里掏出幾卷色澤鮮艷的蠶絲線和銅絲,擺弄起來。
過幾天就是吳芳茵老太太的生日了。
送貴的?
他現在那點積蓄,連個像樣的擺件都買不起。
送俗的?
吳老太太那種書香門第出身的人,肯定看不上。
唐川心里有了主意。
纏花。
這是一種始于明代的傳統手工藝。
用絲線在銅絲紙板坯架上纏繞出花鳥蟲魚。
精巧雅致,最適合搭配旗袍。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翻飛,銅絲被彎成花瓣的形狀。
翠綠和緋紅的蠶絲線在指尖流淌,一點點纏繞上去。
陳弘闊背著手溜達到后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年輕的男人神情專注,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
“喲,小唐,還會這一手呢?”
老爺子湊過來,稀罕地盯著那只半成品的簪子。
“這手藝可不多見啊,現在的年輕人都玩手機,誰還耐得住性子搞這個?這是打算送給姑娘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