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初并非那種拖泥帶水的性子。
既然打定主意要回長安,那便是一刻也不耽擱。
驅散了眾人,獨自立于庭院之中。
她微微仰頭看向天空。
穿越至今,縱使種蓮境可以一躍百丈,可終究還是在地上爬。
遇山需翻,遇水需渡。
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逍遙天地?
“呼......”
一口白氣吐出。
姜月初緩緩閉上雙眼。
一股難以言喻的躁動,自體內升騰而起。
“起。”
一字輕吐。
轟——!!!
原本寂靜的小院,驟然卷起一陣狂風。
積雪紛飛,如白浪排空。
姜月初腳下的青石板磚,瞬間炸開。
沒有任何助跑。
亦不需要任何借力。
嗖——!!!
整個人化作一道金虹,撕裂了漫天云層。
速度之快。
竟是在虛空中拉出了一道長長的金色尾焰,經久不散。
其聲勢,宛如流星趕月,又似白虹貫日。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道金虹便已消失在天際盡頭。
只留下一圈圈激蕩的氣浪,在云海中翻涌不休。
周遭的景物,化作了流光倒退。
所謂的千山萬水。
不過是那金翅一振之間的事。
姜月初試著調整姿態。
初時還有些生疏,身形在云端有些搖晃。
但不過片刻功夫。
她便已駕輕就熟。
時而俯沖而下,掠過山巔,驚起一片寒鴉。
時而扶搖直上,穿梭云層,沐浴煌煌天威。
這種自由。
這種掌控一切的快感。
讓姜月初那顆向來沉穩的心,亦是不禁泛起一絲波瀾。
擁有這般極速。
天下之大。
確實大可去得。
...
長安城。
臘月二十一。
朔風凜凜,瑞雪霏霏。
漫天鵝毛大雪,將這座天下雄城裹得嚴嚴實實。
皇城之內,紅墻黃瓦皆披白。
唯有那千門萬戶的紅燈籠,在這素白天地間,透著幾分喜慶暖意。
可皇帝的心,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二十一了。”
“今兒個都二十一了!”
“怎的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
一旁伺候的老太監,手里捧著件狐裘,正要去給皇帝披上。
見狀,身子也是一顫,連忙弓著腰湊上前去。
“陛下,您消消氣,龍體要緊。”
皇帝一把推開狐裘,煩躁地扯了扯領口。
“這游無疆也是,朕明明早就囑咐過他,見面第一件事,便是與孤月說明此事,若是實在不愿意回來,也該遣人先一步傳個信兒。”
“可如今呢?”
“音信全無!”
“這游無疆平日里看著是個穩重的,怎的辦起這樁差事來,如此不知輕重?”
“這究竟是回了,還是沒回,朕這心里,是一點底都沒有......”
老太監連忙道:“陛下,您這是關心則亂。”
“如今游大人沒遣人送信回長安,不就代表殿下愿意回來么?”
“依老奴看啊,指不定游大人此刻正陪著殿下,在回京的路上呢。”
皇帝聽了這話,面色稍緩。
確實。
如果姜月初不愿意回京過年。
按理來說,早就有信送到了。
如今沒有音信。
可不就是同意回來了么?!
想通此節。
心中大定。
正欲開口說些什么。
轟隆——!!!
一聲驚雷般的爆鳴,驟然在長安城上空炸響。
“護駕!快護駕——!!!”
老太監尖細的嗓音瞬間穿透了大殿。
...
與此同時。
萬丈高空之上。
一道璀璨的金虹,仿佛是從天外墜落的流星。
若是有人眼力夠好,便能看見那金虹前端。
并非什么隕石天降。
而是一道略顯狼狽的人影。
慣性卷起的狂暴氣浪,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束縛,如海嘯般朝著前方瘋狂涌去。
轟隆隆——
云海翻騰,被這股氣浪硬生生推出去數十里遠。
姜月初立于虛空,捂著胸口,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腳下。
“呼......”
【云程里】的神通,確實霸道。
但也正是因為太過霸道,方才那一瞬。
若非她反應快,強行剎住了車。
怕是已經飛過頭了。
姜月初正欲平復氣息。
忽然。
眉頭一挑。
只見那皇城深處。
數道恐怖的氣機,驟然升騰而起。
“何方宵小,敢在長安撒野?!”
一聲暴喝,如滾滾春雷,震徹天地。
下一秒。
咻——!!!
兩道長虹,一黑一紫,瞬間撕裂長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沖云霄。
前者黑氣森森,殺意凜然。
后者紫氣東來,貴不可言。
姜月初微微一愣。
倒是忘了這茬。
長安乃是大唐國都,龍氣匯聚之地,更有無數大陣守護。
自己這般聲勢浩大地闖進來。
不被當成敵襲才怪。
不過眨眼功夫。
那兩道遁光已然沖至近前。
黑光散去。
露出兩名老者。
兩人呈掎角之勢,將姜月初團團圍住。
“這般肆無忌憚,莫不是欺我大唐無人?!”
趙中流須發皆張,手中鐵锏嗡鳴作響。
只是......
待看清那罡風中衣袂飄飄的少女面容時。
趙中流一身殺意,瞬間僵在了臉上。
“怎么是你這丫頭?!”
一旁的皇高祖也是愣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難以置信的驚駭。
方才那股氣息。
快若閃電,勢若奔雷。
那般恐怖的速度。
哪怕是他們二人,亦是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大唐境內的觀山燃燈,他們大多知曉底細。
可這金色的遁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方才還在猜測,來者究竟是何人。
誰曾想......
竟是這丫頭?!
皇高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緊:“御空而行?難不成......”
“你踏入觀山了?!”
此言一出。
趙中流也是猛地反應過來。
是啊!
御空飛行,乃是觀山境的標志!
種蓮雖能短暫滯空,借力滑翔,可哪能像這般,立于萬丈高空,如履平地?
這才多久?
十七歲的種蓮,已是驚世駭俗。
若是再從種蓮一步跨入觀山......
那他練了一輩子的武,豈不是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面對兩人的質問。
姜月初只是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神色淡然。
“晚輩不過是靠著靈印,借了些外力罷了。”
“離那觀山......”
“還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