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精神狀態(tài)就是非常喜悅,這種感受太好了,實(shí)在好得沒法說!
怪不得害羞的百惠會去參加歌唱比賽呢,害羞的性子與熱愛歡呼聲沒有沖突,百惠也一定很喜歡他人的矚目吧。
成為別人關(guān)注的中心,成為……“idol”,乃至“icon”。
做普通人好不好?也挺好,熟門熟路,沒有風(fēng)險(xiǎn)。可真的很無趣吔。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真的會幸福嗎?
會快樂嗎?
也會快樂,但是小小的快樂,沒有這種……今天這種快樂。
理惠好開心,小臉滿是得意,自豪,驕傲。
“媽媽!祖父!”
飛撲到來接她的媽媽懷中。
*
夏日祭非常快樂,就是玩!旋轉(zhuǎn)木馬總是玩不膩,每次10分鐘,連坐3次,終于過癮了。還和媽媽、姐姐一起玩了海盜船,祖父年紀(jì)大了,不能考驗(yàn)他的心臟。
淑惠急得不行,上躥下跳,哭哭啼啼,也想玩。但她又太小了,也不能玩海盜船。
武雄抱著淑惠,要她乖乖等媽媽和姐姐下來,媽媽說她可以玩才行,別人說了不行。
淑惠扁著小嘴,“祖父也不行嗎?”
“祖父也不行。”
“那……好吧。”淑惠可憐兮兮的。
一會兒海盜船停了,正子帶百惠理惠下來。百惠臉色有些蒼白,大抵還是害怕的。
理惠倒是一點(diǎn)也不害怕,還繪聲繪色的同淑惠說海盜船有多好玩:就像在真正的大海上航行一樣,驚濤駭浪!海盜船到達(dá)最高點(diǎn)的時候,仿佛星辰觸手可及。
淑惠努力仰著小臉看著夜空,發(fā)出了驚嘆的聲音,“淑惠也好想飛到那么高呀!”
理惠摸摸妹妹的小腦袋,笑瞇瞇的說:“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以后,等你長大了。”
“好想快一點(diǎn)長大呀。”
正子笑著看著三個女兒:可媽媽希望你們永遠(yuǎn)都是小孩子,永遠(yuǎn)快樂,永遠(yuǎn)沒有煩惱。
永遠(yuǎn)可愛。
*
夏日祭一連三天,白天各處公園免費(fèi)開放,商販入駐,有吃的有玩的;夜晚會在固定時間燃放煙花,理惠很喜歡看煙花;寺廟全年開放,山口祖孫去了東林寺拜拜,又去了神社拜拜,可以說是非常有日本特色。
正子在神社為三個女兒和外甥求了平安御守,武雄為四個孫子求了健康御守。
武雄又說要帶三個女孩回東京住上一周,鶴子和其他親戚們有半年沒見過百惠她們了,上次還是新年的時候回了東京一周。
正子有點(diǎn)擔(dān)心孩子們太活潑,會打攪?yán)细赣H。
武雄有些傷感,“家里太冷清啦,你和鶴子都長大了、離開了家,家里只有我,真是寂寞。”
說的正子眼圈都紅了,低頭說:“是我太任性。”
*
正子為孩子們收拾好行李,三姐妹都在書包里塞了一些衣服,另外帶了一只行李箱。送了武雄和三個孩子上火車,火車開動,揮舞手臂,直到火車沿著鐵軌走遠(yuǎn)了。
父親已經(jīng)年老,也不知道還能來看幾次孩子們。正子一想到父親便覺得心酸,又很埋怨自己,年輕時候不懂事,任性妄為,使得父親一直為她憂愁。
她仍然很是糾結(jié),久保茂呀……
糾纏多年,論感情自然是有的,但她也知道,只怕是她單方面認(rèn)為“有感情”,對久保茂來說,她不過是他枯燥的家庭生活之外的“點(diǎn)綴”,有固然好,沒有也沒什么。
男人呀,竟然可以如此無情!
她為自己竟然如此輕易上當(dāng)受騙感到羞愧,責(zé)備自己的愚蠢,竟然不能看穿久保茂的真面目。人的一生不可能總是精明,但這個騙局對她的人生改變巨大,她完全成了一個可憐人,真是叫人無奈又悔恨呀。
*
從橫須賀回到東京也只需要1個小時,理惠感覺時間好快呀!乘坐火車還是很有趣的,沿途從城市的樓房、電線桿到農(nóng)田,又從農(nóng)田、村舍到樓房。
下了火車,山口武雄抱著淑惠,一手拉著理惠,百惠拖著行李箱走在前面,一會兒轉(zhuǎn)頭看看祖父,擔(dān)心自己走的太快了。
武雄帶著孩子們上了地鐵,坐到澀谷區(qū)的某一站,下車后帶孩子們走上十幾分鐘,便到了山口家所住的住宅樓。
百惠之前在祖父家住過幾年,很是熟門熟路,拿鑰匙開了門。
“百惠醬,帶妹妹去你們媽媽的房間。”
山口家格局是西式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大概有個80平方米吧。次臥原本是鶴子和正子住,大小大概也有10平方米,鋪著榻榻米,十分干凈。
理惠想著日本人這種講究整潔的態(tài)度倒也不錯,祖父雖然年紀(jì)大了,身上不免有些“老人味”,可家里收拾的很是干凈,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異味倒也不算什么。
百惠打開窗戶,“理惠,去拿毛巾。”
“是!”理惠爽快的答應(yīng)了,去洗手間拿了兩條毛巾,一條打濕但不滴水,一條干毛巾。
姐妹倆將榻榻米清潔了兩遍,先用濕毛巾,再用干毛巾。
擦完榻榻米,理惠向后一倒,四仰八叉躺下,“啊,好累呀!”
百惠也累了,但她是姐姐,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帶淑惠去看看祖父在做什么。”
理惠打了幾個滾,滾到淑惠身邊,“淑惠醬,小懶蟲。”
“我是小懶蟲。”淑惠咯咯直笑。
“我們?nèi)タ醋娓冈谑裁础!?/p>
“好呀。”淑惠爬起來。
*
武雄不在客廳里,也不在廚房或是陽臺。
理惠小心推開主臥房門:祖父累了,坐在榻榻米上打盹呢。
她小聲說:“祖父好像睡著了。”
淑惠探頭探腦,“祖父好累了,我們不要打攪他。”
你這孩子,說起大人的話來還怪好玩的呢。
理惠小心關(guān)上門。
*
次日,武雄帶三姐妹去了鶴子家。
鶴子剛生了二胎,又是個男孩,名叫真也。真也還沒滿月,是個只會吃了睡、睡了吃的奶娃娃。
淑惠對小寶寶十分好奇,問題多多。
理惠對軟不叮當(dāng)?shù)哪掏尥逈]有興趣:小奶娃娃最煩人了,一點(diǎn)也不好玩。
和也也不喜歡小弟弟,“真也會拉屎!好臭!”
哈哈哈哈哈!
理惠忙說:“你別說這個。你有什么新玩具嗎?我想玩。”
一說到玩,和也立即把弟弟拋諸腦后,“爸爸給我買了小汽車!快來!”
小汽車?噢,明白了,指的是那種電動的玩具汽車,驅(qū)動靠電池。
和也臭屁得很,但也是個很大方的男孩,為表姐示范怎么開小汽車,很快下來,慷慨的說:“理惠醬,你先玩。”
藤原家有前院和后院,后院是典型日式“枯山水”景觀。前院要大一些,是西式的,有車道開到門前。
理惠一直不喜歡枯山水,覺得不過是日本人的小家子氣,什么都小小的,局促得很。要說園林風(fēng)光,當(dāng)然還是中國園林,不論南北,都很好看,典雅又豪闊。
她喜歡大房子,但顯然在東京,能擁有大別墅的人非富即貴,不是有點(diǎn)小錢能做到的。
她開著電動小汽車順著車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和也樂呵呵的跟在小汽車后面,高呼“理惠醬加油”。不錯不錯,這個小跟屁蟲很有價(jià)值!
百惠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在祖父身后,聽著鶴子阿姨與祖父說話。
鶴子阿姨想要個女孩,但又是個男孩,那也只好接受。藤原倒是很高興,他認(rèn)為男孩多多益善,男孩將來會有更好的人生。他們已經(jīng)開始為男孩們存錢了,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fèi)、結(jié)婚的費(fèi)用、婚房的費(fèi)用,兩個男孩婚后不可能都住在家里。一般來說,長子得到祖產(chǎn),他們就得為次子買婚房。
東京的地價(jià)每年上漲,人人都想到東京來,經(jīng)濟(jì)壓力太大了。但反過來看,地價(jià)穩(wěn)定上漲,說明投資地產(chǎn)是可行的。所以她計(jì)劃攢幾年錢,再去銀行貸款,好在附近買下一塊地皮。
百惠想著鶴子阿姨的想法看起來很正確。她要是有錢一定也會買一塊地蓋自己的房子,她不喜歡總是搬家,租的房子永遠(yuǎn)不是自己的房子,她也沒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
鶴子阿姨家就是她夢想中的家,有好幾層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鶴子阿姨還雇傭了保姆做家務(wù),不用那么累。她已經(jīng)會做很多家務(wù)活了,知道做家務(wù)活很辛苦,媽媽要上班,回家還要做家務(wù)、帶孩子,一定非常非常累。
真希望媽媽不用那么辛苦。
可她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有很多很多錢。
*
山口家從本州島西端的山口縣遷徙而來,山口縣旁邊就是廣島縣(理惠:這里我熟)。本州島是日本四島中最大的一個島,京都與東京都都在本州島上。橫須賀所在的神奈川縣與對面的千葉縣守護(hù)著東京灣,橫須賀的地理位置優(yōu)越而重要,橫須賀的美國海軍基地從此可以控制東亞到東南亞的廣大海域。
山口家的家譜以中文寫成,上面記錄山口家的先祖從大明朝的浙江地區(qū)而來,因?yàn)槌龊T庥鲲L(fēng)浪,飄到日本國,就在上岸的地方居住,娶妻生子。先祖有兩個兒子,長子一系后來改姓古堅(jiān),次子一系改姓山口。這兩家現(xiàn)在都有族人住在東京。
山口武雄這一支算是旁系,人丁不旺。武雄沒有兒子,幾乎等于要絕嗣了。但因?yàn)檎樱辛巳齻€可愛孫女。
親戚有幾家,一年聚會一次,早已經(jīng)日本化了,不會說中文,也不過中國春節(jié),新年按照日本傳統(tǒng)祭祖。
百惠說:“祖父上次還說我們家是楊貴妃的后裔呢。”
理惠:震驚!你再說一遍?!
“是有這個傳說,楊貴妃沒有死,遣唐使護(hù)送貴妃到日本,后來和一位遣唐使大人結(jié)婚,生下了子女。到現(xiàn)在我們家族留在山口縣的遠(yuǎn)親還有姓‘楊貴’的。”
理惠想著家譜記錄的先祖的故事可能還是比較靠譜的,但山口家族和古堅(jiān)家族要是硬往楊貴妃傳說上靠攏,也……可以理解吧。日本人非常喜歡中國的唐朝,認(rèn)為那是鄰國最強(qiáng)大的時期。日本人可是非常慕強(qiáng)的。
再加上唐玄宗楊貴妃的凄美愛情故事,宛轉(zhuǎn)蛾眉馬前死,又是日本人非常喜歡的“生死兩茫茫”,被無奈的現(xiàn)實(shí)和死亡分開的恩愛夫妻;再加上楊貴妃遺體消失的傳說,日本人會想象楊貴妃躲避到了日本簡直再合理不過:如此著名的故事里有我們?nèi)毡厩蔡剖沟膮⑴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