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圓方丈的名號一出,這些婦人都伸長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宋檀不慌不忙將永生花釵翻過來,放在陽光下,那釵尾頓時反射出幾道金光的光暈。
王妃遲疑片刻,聲音都跟著發抖:“這是六字真言。”
宋檀唇角含笑,不急不躁:“王妃好眼力,這的確是六字真言。是晶圓方丈當年親手所撰。世間僅此一枚。”
話音落下,能清晰聽到其他婦人倒吸冷氣的聲音。
誰也不敢再說晦氣的話,平日連宮里的貴人想要晶圓方丈開光都不容易,這親手撰寫的,除了當今圣上批奏折用的那只御筆,這還是第二件。
見宋檀搶了風頭,方氏笑容都僵了,語氣也酸溜溜的:“這樣難得的東西,我怎么從沒聽你提過?檀兒別是被什么人騙了……最好能有個什么證明,免得日后世子妃帶出去再出什么變故。”
宋檀捧著錦盒,又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呈到世子面前,聽到這話轉頭看她:“晶圓方丈和我父親生前好友,這禮物是他贈與我雙親的成親禮物。如何能有假。難道,還想讓方丈親口承認才算真?”
方氏又扯著唇角嗔笑:“方丈前日咱們下山就閉關了,檀兒這時說這話,是算定了我們沒法知曉真假,豈不是讓人為難。”
剛還信了宋檀的人這會又似笑非笑,認定了這是她胡謅的。
王妃雖不喜方氏橫插一句,但也有這個顧慮:“宋娘子可有什么人,知曉此事做個見證?”
扣在錦盒上的手無聲收緊。
宋檀蹙眉緩緩搖頭。
“怕引來賊人,這是方丈私下贈予……”
“那不就是無憑無據,想怎么說怎么說了?”
“這些年,總有些人打著方丈的名號行騙,沒想到宋家為了生意,也開始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了。”
這話過于刺耳了。
宋檀剛要啟唇反擊,忽聽遠處長廊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二十二年前,剛過谷雨,晶圓方丈還未承接上任方丈的衣缽,在廟里那頂金鐘前交于宋家前家主的手里。兩人都不想引起其他人注意,卻沒瞧見假山后有一小童。”
因宴請的都是女客,花園四周的長廊早早讓婢女蓋上竹簾,宋檀渾身一顫,轉頭只看到竹簾后若有若無的兩道人影。
其中青色人影哪怕看不真切,也能看出他比旁人的身形修長,風姿卓卓。
“沈將軍?你和王爺議完事了?”
王妃含笑,一口道出那簾后之人的身份。
沈修禮:“驀然開口,打擾了王妃的雅興,是末將的不對,但聽到宋娘子所言,正好讓我想起當年所見,故而開口。”
一旁那黑色影子哈哈一笑。
“真是緣分,二十二年前,沈將軍怎么會在廟里。”
“那年,末將正好去廟里替我母親求長明燈。”
這話一出,大家都想起當年沈家鬧得沸沸揚揚那件事,一時間都沉默不語。
王妃含笑:“既然王爺和沈將軍都來了,不妨在廊下也略坐坐,也品品我們這些娘們素日愛吃愛喝的茶點有什么不同。”
知道身邊這人的脾氣最煩什么女人多的地方,景康王爺剛要拒絕,一旁沈修禮已經先一步應聲謝恩。
景康王爺詫異地看了沈修禮好幾眼,見他當真接過婢女送上來的茶喝了一口,這才遲疑坐下。
世子妃想了想,輕聲開口:
“母妃,寒兒在邊關陪我爹駐軍時也聽過宋家商號的名聲,誠信為本,寒兒信宋娘子不會編出這樣的謊話出來。更何況,寒兒喜歡這釵,有無這個六字真言都不重要。”
王妃再也找不出別的理由,也挑不出毛病,點頭應下。
“那今日,得了王府恩賞的就是宋家商號了,恭喜宋娘子。”
宋檀松了口氣,大大方方笑著上前替世子妃簪好發釵,接過婢女交過來的訂單和銀票,“妾身多謝王爺王妃的抬舉,也謝謝世子妃的慧眼識珠。”
“回去后,我便找出這套發飾和其他的配飾,一并給您送來。”
方氏提不起精神,“一套?這發釵不是一只么?”
宋檀捂唇淡笑。
“都說了是贈與我雙親的成親禮物,自然是成雙成對的寓意好。除了發釵還有一對長生手鐲,上面撰寫的是保佑身體吉祥的福壽經文。”
“既如此,為何不一起帶來。”
話音剛落,方氏便察覺到宋檀看了她一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她幽幽開口:“因為,要拿來那對鐲子,還得問上官夫人。”
“什么?我怎么知道你這鐲子?”
宋檀擰著眉,滿臉的為難:“您府上從我宋家借走了一批首飾,近日府上事多,一時間忘了拿回來,這會估計堆在庫房,一時間也尋不到。妾身雖有心去尋,但宅子畢竟是上官家住著,我又不好帶人去找。”
她聲音不急不緩,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這里的人哪個都是人精,哪里聽不出借和昧的區別。
一個個都看著方氏,讓她臊紅了臉。
方氏到底見過世面,不過片刻就反應過來,“你我兩家東西都是打亂用的,一時間弄錯了也有可能,等我回府……”
“宋家的東西,都有標記,不敢勞煩您,宋檀自己便可帶人去找。”宋檀忽地一拍手,轉頭沖著長廊下喝茶看戲的景康王爺福了福身:“聽聞王爺近日缺一把好弓,那借去上官府的剛好有一把,聽說是前朝正北將軍用過的,后來家道中落便放在我家的當鋪換了銀兩……王爺若喜歡,那弓宋檀便贈與王爺,這叫好弓配英雄。”
景康王爺自然連連點頭,正北將軍的弓箭都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后來愛上賭,才家道中落東西被收賬搶的搶,當的當。
“你們行商不易,我怎好白拿。”
宋檀要的就是這句話,“自然不能白拿,妾身有要求的。”
“妾身想找您借幾個身手好的人用。”
“最好是幾個精壯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