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行早已退居二線,鮮少踏足公司。
員工間早有傳聞:他拋棄原配另娶,顧家關系錯綜復雜。
眾人對顧家成員知之不多。
若知道他們口中的“總裁夫人”沈寧溪,竟是顧知衡繼母的妹妹,名義上的小姨。
不知會是怎樣一副吃了驚天大瓜的表情。
沈寧溪盡情享受禮遇的時候,安歌隨手拍了段視頻,并匿名發送給她的婆婆杜青蓮女士。
有時候真的不能只看到賊吃肉,還要看看賊挨打。
安歌未畢業便被祖母召回,她沒拿到學歷證書。
起初入職顧氏當顧知衡的秘書,已是破格錄取。
幾經申請,她終于調去顧氏旗下的裝修設計公司。
從事和專業對口的裝修設計師工作。
但是,仍在集團大樓辦公。
顧知衡在33樓頂層。
她在20樓。
安歌徑直進了電梯,很快落座工位。
一整天無故缺勤,未請假、未告知經理,對方卻半句未問。
無他,裝修公司向來業績為王。
設計師也需跑業務。
如今安歌手握整座莊園的大項目,單提成便有幾十萬。
客戶又明確說了,只要安歌和他洽談溝通,無需他人介入。
風頭正勁,別說部門經理,就連裝修公司總經理見了她,也得客氣頷首。
安歌打開電腦,抽出設計手札,寥寥幾筆勾勒雛形。
這莊園項目要落地,本就是龐大繁雜的工程。
她對著實地勘測的圖紙與尺寸,用繪圖軟件專注制圖。
突然,顧知衡的助理鄭陽來電:“安秘,顧總要杯咖啡。”
從前安歌做顧知衡秘書時,親手沖的咖啡最合他口味,此后這項工作便成了她的專屬,旁人沖的,他再未動過。
即便她調去裝修公司,這習慣也沒改。
但這次,安歌沒像往常那般溫聲應“好,馬上來”,只冷聲回:“很忙,沒空。”
話音落,“吧嗒”一聲掛斷電話,干脆利落。
顧知衡的電話緊隨而至,聲音裹挾著壓抑的怒意:“安歌,你忙到連倒杯咖啡的時間都沒有?”
忙?
忙得在醫院躺了兩夜一天,忙得昏迷不醒。
他卻連一句詢問、一條問候都沒有。
他從不在乎她在做什么,如今要喝咖啡了,倒嫌她忙?
安歌懶得辯解,反問道:“離婚證辦下來了?”
顧知衡的怒意滯了滯,沉聲道:“這兩天焦頭爛額,沒空辦這個。”
這話倒是不假。
“那還要等多久?”
聽語氣,安歌比他著急。
顧知衡莫名煩躁起來。
“已經安排律師辦理,快了,怎么了?”
“沒怎么。”
沉默幾秒,顧知衡又以命令的口吻催促:“趕緊過來沖咖啡,等著喝。”
“嗯,等著吧。”
安歌說完,“吧嗒”一聲掛斷電話。
指尖未停。
繼續全神貫注繪制設計圖,仿佛顧知衡從未打過這通電話。
埋頭工作,也不知過了多久,安歌抬頭時脖頸酸脹難忍。
起身活動肩頸,拉伸舒緩。
手機恰在此時響起,是藺祖母的來電。
接通瞬間,老太太溫暖軟糯的聲音傳來:“小丫頭,下午正揚樓有相聲專場,壓軸的兩位老板功底扎實,陪我這老婆子去聽聽可好?”
安歌從善如流,爽快應道:“好!”
約好時間地點,安歌保存好設計稿,關了電腦,拎起包包就出門。
另一邊,顧知衡剛忙完,累得用力揉著太陽穴。
他早已養成每日必喝一杯咖啡的習慣,少了這口便渾身提不起勁。
剛才忙的投入倒沒察覺,此刻閑下來,猛地想起安歌還沒送咖啡來。
怒火瞬間竄起。
他抓起電話打去裝修公司設計部安歌的工位。
響了許久才有人接。
不是安歌。
顧知衡煩躁不已,沒好氣地問:“安歌呢?”
“她不在工位,有什么能幫您轉達的嗎?”
對方語氣客氣,他卻全然沒心情,直接掛了電話。
眉頭緊蹙。
不是讓他等著?
他等了這么久,咖啡沒等來,人還不見了。
她到底什么意思?
沈寧溪已在顧知衡對面的沙發上等了許久。
見他忙完第一時間便急著找安歌,她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可一想到還需他買別墅,轉瞬便笑靨如花。
她端起咖啡,殷勤地遞到顧知衡面前,嬌滴滴地撒嬌:“知衡,這是我親手調的咖啡,你嘗嘗?”
望著沈寧溪嬌媚的模樣,顧知衡心頭的煩躁稍緩。
伸手接過咖啡抿了一口。
“噗——”
顧知衡無法忍受,猛地將咖啡吐了出來。
好好的咖啡,竟沖得像洗襪子水一樣難喝!
顧知衡瞬間覺得命苦到了極點。
可他這種想法,還是早了點。
因為,下一秒!
他的親媽,向來都風風火火的杜青蓮女士,一腳就踢開了門。
杜青蓮瞥見沈寧溪,雙目赤紅如見死敵。
不由分說,直接開罵:“死賤人,這地方也是你配待的?”
罵不過癮,快步上前,抬手就朝沈寧溪臉上扇去。
這般火爆性子,當初正是惹惱了顧遠行,才讓沈靜那小三有機可乘,硬生生將她從正室的位置上拽了下來。
顧知衡腦子里“嗡”的一聲,所有思緒都被這突發的鬧劇攪成了亂麻。
“媽!”
顧知衡沖過去伸手想攔已來不及。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沈寧溪白皙的臉上瞬間浮出紅印,眼淚當即涌了出來,委屈地往顧知衡身后躲。
“知衡,我沒招惹杜阿姨……”
“呸!”杜青蓮氣的胸腔起伏,一口淬在沈寧溪腳邊。
“你姐姐搶走我老公,你和我平輩論交,怎么好意思舔著臉喊我阿姨?”
罵聲未落,她揚手又要朝沈寧溪打去。
被顧知衡緊緊攥住手腕。
杜青蓮氣得渾身發抖。
她方才踹門而入時忘了關,辦公室的門半敞著。
門外,總經辦的幾個員工早已沒了往日的拘謹,一個個伸長脖子、瞪圓眼睛,嘴巴半張著懸在半空。
眼里絲毫沒有“怕被總裁開除”的惶恐,只剩“瓜要熟了”的熱切。
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錯過半點細節。
顧知衡余光掃到這一幕,怒火與難堪瞬間上頭。
這要是傳出去,他這顧氏總裁的臉往哪擱?
可他又不敢松手,生怕一松勁,親媽就撲上去把沈寧溪撕了。
“鄭陽,關門!”
顧知衡幾乎是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