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后,格外忙碌。
每天忙著拜年、應酬,迎來送往。
閑暇時間,抽出空來練一練功,一晃眼就到了初七。
陳平安終于得以抽出空閑,再次帶著陳狗剩幾個人,來春風得意樓探聽消息了。
本來,陳平安并沒有抱太大希望,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卻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的有了收獲。
坐下不久,便是從一片嘈雜的混亂聲音里,分辨出蕓娘的聲音。
正在與一個聲音陌生的男人密謀。
“怎么樣?你們事情都辦妥了沒有?”
“放心吧,早就辦得妥妥當當,整整三千斤火藥,已經運到鼓樓下面了。”
“到時候,只需要一個火星。”
“砰的一聲,就能把整個鼓樓炸上天。”
“很好,此事機密,萬萬不能走漏風聲。這些天你們都不要有任何行動了。”
“蕓娘放心,此次絕對萬無一失。”
“混賬東西,你手往哪摸?”
“我事情辦的這么妥當,難道蕓娘還不該給我些獎勵嗎?”
“你是在為圣教辦事,又不是在為我辦事,憑什么來跟我討賞……你快一點兒。”
……
后面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對話,陳平安也沒有再聽下去。
眉頭不禁微微一挑,眼中露出一抹沉吟。
要知道,炸藥可是管制物品,關隘、城門盤查甚嚴。
天命教的這群妖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三千斤炸藥悄悄運進長安城里。
可見能量絕對不小。
但他們把炸藥埋進鼓樓下面干什么?
要知道,長安城內有一座鐘樓,一座鼓樓。
暮鼓晨鐘,用于報時。
雖然鐘樓鼓樓都是長安城內的地標性建筑,但又不是皇宮大內。
即便炸掉,也頂多引起一時騷亂,令大乾王朝顏面有損,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天命教此番興師動眾,搞出這么大的手筆,只為炸掉一座鼓樓?
聽聞公孫芷柔,倒是每月初一十五,雷打不動,會在鼓樓獻藝劍舞。
她是南楚罪臣之女,逃亡大乾,只為將來有朝一日報復南楚。
天命教也是起源于南楚,暗中為南楚朝廷所用。
莫非他們炸掉鼓樓,是想除掉公孫芷柔?
但公孫芷柔一介女子,以天命教的勢力,想除掉她,完全用不著這么興師動眾。
還是說,其中另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內情?
陳平安眼中光芒微閃,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頭緒。
但這卻是條很有價值的重要線索,值得繼續追查下去。
第二天一早,陳平安從春風得意樓回來。
管家又給他送上來一封請帖。
陳平安本來并沒有放在心上,想隨便找個理由,讓管家幫忙打發掉。
但一聽是展鵬昭派人送來的請帖,直接將其拿了過來。
打開一看,竟然是展鵬昭邀請自己下午去展府做客。
未來老丈人的面子不能不給。
說不定,還有機會能見到展紅綾。
陳平安直接收下請帖,去隔壁的馬陵侯府,讓柳如霜服侍著沐浴梳洗。
換了一身得體衣服,中午吃了頓餃子后。
又精心挑選了幾樣禮品,下午騎馬去了展府。
陳平安騎馬來到展府門前,翻身下馬。
展府的門房趕忙熱情迎上前來,幫陳平安牽住馬匹。
陳平安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很想惡趣味的來上一句。
“老登,我的馬放在這兒不會丟吧?”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大乾王朝以軍功封爵。
展家世代為官,門生舊故遍布朝堂,但是從未涉足軍界。
因此,展鵬昭身上并沒有爵位。
但他掌管大乾刑部那么多年,手上不知道攥著多少官員黑料,在朝堂上影響力極大。
展府的規模陳設、庭院布置,比世襲侯爵之位的天波府還要氣派。
甚至庭院中有一片規模不小的小湖。
展鵬昭此次接待陳平安的場所,就在這小湖中間。
一座湖心小島上建起的湖心小筑內。
陳平安被展府的管家帶著,進入湖心小筑之內。
展鵬昭早已經備好了一桌酒菜,坐在屋里等著他了。
不過,見陳平安到來,展鵬昭卻并沒有起身相迎。
而是一臉平靜的坐在那里,深邃的目光盯著陳平安。
管家離開時,順手帶上了房門。
整個房間里的光線,頓時就有些昏暗了下來。
隱隱間透出一股令人心頭沉重的壓抑氣氛。
來者不善吶!
陳平安心頭微微一凜,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主動打招呼道:
“展伯父,我……”
“別叫我伯父,我當不起。”
展鵬昭冷哼一聲,眼神犀利如同刀鋒,冷冷的盯著陳平安,質問道:
“我女兒的清白之軀,就是被你奪去的?”
陳平安聞言頓時一愣,有些愕然的看著展鵬昭:
“她告訴您了?!”
聽見陳平安的話語,展鵬昭眼角頓時狠狠抽搐了幾下。
這件事情,當然不是展紅玲告訴他的。
但展鵬昭一生識人無數,江湖經驗豐富無比。
未經人事的少女,和真正的女人之間,體態上會存在些細微差異。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展紅綾從晉州回來,他看見女兒的第一眼,就知道展紅綾在外面**了。
當時就感覺五雷轟頂,仿佛天都塌了。
但他沒有在展紅綾面前展露出絲毫異常,只是暗中派人前往晉州調查。
看究竟是哪個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玷污自己的女兒?
那天,帶展紅綾前往冠軍侯府道賀時。
展紅綾的異樣,就連楊玉瑤都察覺到了,他這個當父親的怎么會看不出來?
自從那天回來之后,展紅綾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整天失魂落魄。
他身為父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后來,派去晉州調查的人也帶回消息。
展鵬昭終于確認,自己的寶貝女兒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陳平安這混小子害的!
一時間,房間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展鵬昭臉色陰沉,目光冷冷的盯著陳平安,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此同時,六扇門里。
展紅綾正在心煩意亂的翻看卷宗,突然聽見門外兩個人談話。
“今天尚書大人怎么不在?”
“尚書大人今日在家里宴請冠軍侯,所以沒來。”
展紅綾聞言,頓時心神一凜。
二話不說竄出門去,盯著剛才說話的兩個人,急聲問道:
“你們剛才在說什么?我爹今天要宴請誰?”
“冠軍侯啊,就是皇上年前剛封的驃騎將軍陳平安,你不知道嗎?”
“我爹宴請他干什么?!”
展紅綾心頭咯噔一聲,浮現出一絲不妙的預感。
二話不說,從衙門里沖了出來。
騎上自己的棗紅馬,快馬加鞭,急匆匆的趕回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