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柯里昂發現只要自己一閉上眼睛,就會克制不去地去想她。
那天晚上她的歌聲,她甜美明媚的笑容,她的一切都一直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同于平常那些歌舞劇挑逗性的舞蹈,她的舞蹈充滿力量,她的汗水在臉上閃閃發光,充滿了生命力,散發著迷人的魅力與激情。
在青春期到現在,邁克并沒有考慮過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什么類型。凱其實很不錯,他欣賞凱的智慧,并且他們之間也聊得很來,但到目前為止他和凱并沒有碰撞出更多火花,讓他產生“必須是她”的那種感覺,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像是舒適的朋友。
但是邁克知道,只是在看到那個中國姑娘的時候,他的魂就被勾走了。
桑尼在女人的關系上很混亂,鼓勵他去搭訕的原因只是認為他想玩玩,但他從來不會隨便玩玩,在這一點上他很像自己的父親。他不能忍受其他人那樣盯著她,也無法容忍她被侮辱。
他知道她心中的顧慮,激進的追求可能會嚇到她,他需要一個讓她信任自己的機會。
邁克甚至發現了一些事情,以前他只是不關心學校里的其他人,沒有機會注意到她。但事實上,如果是關注過她的人,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那個姑娘的迷人,這和她究竟是什么人種無關。
有些時候人們會因為不愿承認這種感覺而折磨別人,無論如何,他打算制止那些存在白人優越感的學生,讓他們停止對她的騷擾。
早上來到學校的時候,邁克當然也聽說了黑人學生退學的事情。
“嗨邁克!好消息,熊崽們終于要走了!事實證明黑人的智力遠不如我們,還是沒法接受高等教育!”
他的同學們一直以為他只是想扮演一個好人,討好凱那樣總是善心發作的女生,他們開心地向他分享了這件事。
是嗎?邁克并不關心這些,雖然他懷疑可能有人威脅了那些黑人學生,讓他們不堪受擾最終決定退出。但在這一點上,他又覺得那個中國姑娘非常堅強,她竟然能在這種環境下堅持下來,并且成績表現優異,讓人在她身上挑不出任何問題。
“那個東亞小豬看起來很緊張啊,她立刻沖去找熊崽們了道別了。”
“也可能是擔心接下來只剩自己一個人了撐不下去,畢竟沒有小組會接納她。”
那些人哈哈大笑,但當他聽到他們繼續開始討論安瓊的時候,邁克心中突然又產生了強烈的戾氣。
他又生氣了,想直接給他們所有人的臉上一拳讓他們閉嘴。
但此刻他大腦一下子變得無法冷靜思考,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在乎是否自己是否會被看穿,他只想保護那個姑娘。他毫不猶豫地決定追過去,來到校長辦公室門口,房門關閉著,周圍也沒有其他學生。
他正想推門而入,但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里面傳出了她的聲音。
她在勸說那些黑人學生,并且極具感染力。
非常離經叛道,哪怕是他以前在家族中聽到父親和干部們討論如何處置事情的時候,他都沒有像這一刻這么驚訝過。
有那么一瞬間,他發現自己之前對她的印象好像被分解重塑了。
她并不是傳統理解中的亞洲女孩,她感恩且重情義,她的目標明確鑒定,并不招惹麻煩不意味著她對此害怕。她整個人都在發光,散發出蓬勃的生命力,就好像一團燃燒的**火焰,點燃了他的胸腔。
邁克突然想到了那個為了遠離家族,選擇反抗父親而加入軍隊的自己。
他完全可以理解她在做的事情,他們都在為自己選擇的路而斗爭。
邁克感覺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他終于找到了那種感覺。
必須是她的那種感覺。
但很快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可能很難讓她向自己敞開心扉。
他當然可以像傳統的黑手黨一樣掠奪,用很多種方式得到她,但這只是邁克腦中不受控制的瘋狂想象。她就像他一樣,都是不會妥協的人,他絕對不想看到她恨自己,最終只會變成一種折磨雙方的虐待關系。
他應該先考慮的是如何讓她愿意坐下來,和他一起單獨喝杯茶。
……
…………
“……沒錯,完全正確,讓我們感謝Joan女士為我們的講解。”
教授在鴉雀無聲的教室中干咳了一聲,然后生硬地讓安瓊回到座位,“我很高興你愿意申請成為這門課的助教,下課之后來辦公室找我吧。”
“是的,這是我的榮幸,勞倫斯教授。”
安瓊一直覺得老師們可能都有讀心術。
每當在她胸有成竹做好準備,把手舉得老高時候,往往都不會抽她,但一旦當她不知道答案,選擇當個縮頭王八的時候,又總是會被精準叫起來回答。
她清楚這個時代的白人幾乎都存在優越感,認知上認為自己各方面都比有色人種優秀,即使表面上不說出來心里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一旦有色人種開始抬頭,他們就會試圖找各種理由證明這一切不是真的。
比如當教授一開始是故意想要讓她難堪,但發現她能回答出所有的提問后,就再也不點她了。但學會了東西不能不顯擺,安瓊會低著頭假裝降低存在感,然后就能引教授上鉤。
一來二去,就再也沒有同學質疑過她是否配和他們一起坐在教室里。只要不是拿第一,就不會被當做敵人針對,只是她的黑人朋友們就沒那么幸運了。
對他們的不滿聲越來越大,但做到恐嚇這一步的還是那些極端種族主義者,他們戴著面具以為就能隱藏起自己的身份,安瓊下定決心,絕對要把他們揪出來。
所以這次在吸引老師又點名她回答問題之后,她又趁熱打鐵直接提出了申請。
一直以來助教都是吃力不討好的職位,做的大部分事情就是幫老師批改作業,除非你非常想和老師搞好關系在期末拿個高分,但對成績好的學生來說又沒有這個必要。這門課一直以來助教的位置空缺,教授在短暫遲疑后,在有人輕輕發出噓聲中同意了。
比預想的要輕松,安瓊心想,她不會再關心別人的看法,這種程度的不友好對她來說已經脫敏了。
下課之后她跟著勞倫斯教授來到了他的辦公室,果然是打雜的活——得到了一大堆同學交上來的作業,里面還有其他年級的。
教授把標準答案給了她后就直接下班了,看起來似乎很開心。
安瓊感覺自己的工程量有點大,但她也決定一鼓作氣提高效率,打算干脆把下午的課請假,專心核對恐嚇信上的字跡。
她忘掉了時間一口氣忙到中午,接下來打算去吃點東西,但當她來到食堂的時候,發現里面的所有位置都被占了。
今天她的朋友們都有其他事情,羅尼打電話聯系了他軍隊里的黑人朋友們;安德魯提前回告訴社區里的其他人這件事,他們準備團結起來加強巡邏,并開始籌備槍支彈藥,應對一切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她一個人端著餐盤掃視食堂,嘗試尋找能坐下的地方,但就算有單獨的空位,占據那個桌子的人也只是沉默不語看著她。有兩個年輕女孩注意到她站了一會后有些猶豫,似乎想邀請她過來,但很快被旁邊的人拉住衣角,于是又假裝沒看到,繼續埋頭吃飯。
安瓊可以理解,畢竟美國人其實也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公開場合邀請她一起吃飯的話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和怪胎在一起也會被當成怪胎。
于是她決定干脆去別的地方吃飯,不過正當她拿著飯離開了食堂,準備找個可以坐下的地方時候,突然發現邁克·柯里昂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食堂出口,他身體靠在門外的羅馬柱上,似乎已經等了一會。
在看到她出來后,邁克臉上凝重的表情立刻發生了變化,用一種溫和友善的目光注視著她問道,“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話,讓我請你喝杯茶好嗎?”
“對不起,我今天很忙。”
喝茶?誰有這個時間啊。
介于他之前的表現,安瓊猜他可能還是對她有點興趣,想和她出去約會。
但這真的很大膽,需要相當的魄力才能在學校里冒著被大家議論的風險邀請她,讓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只是她今天沒有心情和他討論這些事情,但正當她打算端著餐盤繞過他,邁克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成功讓她停下了腳步。
“雖然我是柯里昂家族的成員,父親對我有他自己的計劃,但沒有人可以扭轉我的意志,我會去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因為我自己想做。”
他的語氣冷靜且沉穩,又仿佛稍顯不自在一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二戰爆發后,21歲那年我選擇志愿加入軍隊,父親擔心我會因此送命,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作了不少安排和賄賂。但我是我自己,我依舊選擇跨越太平洋作戰,并且在中途島戰役中成功擊殺了6名日本士兵,包括一名海軍大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