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頭一回當父親,那種情感,如潮水般涌出,滿心滿眼都是這嬰兒的音容相貌。
徐客抱著嬰兒,來到澹臺明月身邊,輕聲道:“明月,辛苦了。”
澹臺明月面色有些虛浮地笑了笑,道:“等你給孩子起名呢。”
徐客點了點頭,沉思良久后,方才正色道:“就叫……執命吧。”
“徐執命?”柳若冰咀嚼著這個名字。
“我這一生,被困輪回,不知何時能得真正超脫,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
徐客嘆道。
“行,徐執命,這名字不錯。”澹臺不疑等人也是點了點頭。
柳若冰也是看著徐客襁褓中的嬰兒,隨后看向徐客,道:“夫君,雖然我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可能有些事情我們也幫不上你什么忙。”
“但夫君請你相信,無論何時,我們都會堅定地站在你身后。”
柳若冰的目光,透露著堅定。
徐客心頭一顫,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他看向澹臺明月。
看向柳百川。
看向姬天鴻。
他們的目光,同樣透露著堅定。
忽然間,徐客心中的枷鎖,好似驀然打開,原本迷茫的心境,在這一刻驀然洞徹。
他看著眾人,一身氣質又恢復了半年前那種從容不迫。
“謝謝你們。”
“我想,我已經找到我的修行路了。”
眾人見狀,不由欣慰。
一時間,這大殿之內,充滿著溫馨。
……
徐客回到密室。
拿出黑色小塔,仔細端詳著。
他不知這小塔為何會從虛空中落在他的手上,但無所謂了。
徐客找到了自己的路。
或者說,他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道路。
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身邊的人,他都必須擁有一顆無敵之心。
煌天的確是個可怕的對手。
三言兩語無形間,竟讓徐客道心出現裂縫,這是徐客沒有想到的。
可小執命的出世和眾人堅定的目光,卻讓徐客驀然明晰自己日后的道路。
無敵路。
哪怕舉世皆敵,我當無敵于世。
縱然乾坤崩塌,我自挽手天傾!
煌天之事,也算因禍得福,使得徐客的道心再上一個層次,這是徐客前世都不曾擁有過的無敵心境。
“煌天,總有一日,我必將拎著你的頭顱走出輪回苦海,與世爭鋒!”
目光灼灼間,徐客將注意力放在眼前小塔之上。
他將自己的魂識包裹在塔身,想要看看能否進入,而就在其魂識沾染塔身的那一刻,塔中突然涌出一股吸力,將徐客的魂識強勢拉入!
天地倒轉。
片刻后,徐客睜開雙眼,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顆星辰之上。
而其四周,懸浮著無數顆生命星球,而他如同獨立于星空之外的守望者,以造物主的姿態,俯瞰著這些生命星球。
“這里是……”
“時間塔。”忽然,一道縹緲的聲音響起。
徐客目光一凝,只見在其身前,一道虛影緩緩浮現。
這道虛影周身泛著白色微光,一襲白袍,不染塵俗,白發披肩,就連瞳孔都是呈現著神圣的白眸。
“主人,好久不見。”白袍虛影看到徐客,白眸微動,有著一縷壓抑的激動,隨后朝著徐客深深鞠躬。
“主人?”徐客依舊不解。
“是少主在摩珂道界創造了我,并親自將我丟入時間長河中,只為了在少主出世的那一刻,來到這里。”白袍虛影解釋道。
“少主?你是說,執命?”徐客目光有些駭然。
“沒錯。”白袍虛影點了點頭,“主人可能一時間無法接受,你看完這個,就明白了。”
說著,白袍虛影手掌一揮,一股龐大的記憶,瞬間涌入徐客腦海當中。
記憶之始,源自于徐執命的出世。
不,準確來說,這道記憶的主人,不叫徐執命,而叫徐平安。
徐客并沒有如同今日這般鑄造無敵之心,反而是在煌天的打擊下道心不斷崩碎。
澹臺明月給徐執命起名為徐平安。
內景世界,截天殿沒有幫助秦榮輝、龍淵和上官皓月攻取皇城。
而姬無雙在恢復了魂力之后,在兩年后,本體親臨青嵐世界。
整個青嵐世界,被姬無雙輕易泯滅,姬天鴻戰死。
徐客無奈之下,通過南域的神秘深潭,帶著柳若冰等人進入深潭的另一方空間。
而另一處空間,竟然是連接著仙域的窮海禁區。
本以為逃出生天,卻不曾想煌天的分身緊隨其后,一場大戰,星野靜戰死。
平頭獾戰死。
柳百川秦蓮夫婦戰死。
澹臺明月……戰死!
徐客也在拼盡最后一絲靈力之后,選擇自爆,方才拖延了些許時間,讓柳若冰帶著尚且只有兩歲的徐平安成功逃離。
往后,就是徐平安的成長史。
孤苦伶仃的他在柳若冰的教導下長大,拜入仙宗,闖蕩禁區,只用了不到萬年的時間,便成為仙帝強者,稱號“天命仙帝”。
而徐平安修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逆轉輪回,回溯歲月長河,改變當初的那場劫難。
徐天命以一己之力走出遺落世界,在道祖世界中找到了九師祖,隨后前往莫珂道界歷練。
經過七千多年的廝殺,終于成功摘取摩珂道心,領悟時間大道,以一身偉力,創造出時間塔。
徐客仿佛親眼看到,徐平安站在歲月長河之中,推著時間塔逆流而上。
“爹,娘。”
“我的道,太孤寂。”
“希望時間塔,能夠改變我們的命運。”
此時的徐客,仿佛站在歲月長河的這一頭,而徐平安,站在歲月長河的另一頭。
二人跨越時間長河,久久對視。
許久之后,徐平安漸漸消逝,仿佛從未存在于這一世間。
嗡!
腦海一震,徐客從那磅礴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眼前的白袍虛影,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是我的兒子,在無數年后,創造了你,讓你在這個時間,與我見面?”
白袍虛影點了點頭。
“那他呢?”
“投入歲月長河,不入六道輪回。”白袍虛影道。
“為什么?”
“少主說,他的道,太過寂寞。”白袍說著,白眸中流露出一抹苦澀,“當我見到主人你時,少主便永恒不存于任何時空了。”
“這是他創造我的初心,也是他所修大道的終極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