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時候,三顆腦袋湊在了一起,三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西奧多手上的指紋卡。
“看。”
西奧多將兩枚指紋展示給伯尼跟溫納看。
兩張指紋卡上,一黑一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它們的彎曲走向,交叉點,三角區一模一樣,宛如復制出來的一般。
溫納歪著頭透過臺燈反復打量,時不時看向西奧多,眼神里滿是震驚。
伯尼更加震驚。
溫納是見過指紋破案的,伯尼卻只在培訓時聽說過,當時他們的培訓主管是這么說的——
“這都是實驗室里那幫書呆子折騰出來的異想天開,什么時候國會議員被謀殺了,你們才能見到它,”
過去伯尼一直認為他說得對,結果眼下……
伯尼心想假如把西奧多能從鬼魂那里聽到消息的能力跟這個指紋技術結合起來,他們就能定向地比對指紋了,這簡直是破案利器啊!
想著以后只需要躺在辦公室里坐等指紋比對結果,自己大手一揮,兇手就被帶了回來,破案原來如此簡單!
他看向西奧多的眼神開始變得熾熱,隨即他轉向溫納“boss,我還缺個搭檔。我倆已經磨合一天了,配合的也挺好,你看……”
這不趕緊下手,都對不起他走破的那些鞋!
溫納警告式地瞥了他一眼,當即起身拉開辦公室門。
“都放下手中的活,過來,有重大突破!”
熙熙攘攘忙碌的辦公室為之一靜,隨即再次喧鬧起來,組員們迅速聚攏過來。
“你來說吧。”
溫納把機會讓給了西奧多。
西奧多并不怯場,這樣的場合他經歷過無數次,甚至比這更大的他也不是沒參加過。
他先拿出了指紋,交給眾人傳看,然后追根溯源,講述他是如何通過現場推斷兇手行動,進而給出兇手畫像,最后鎖定安娜的。
他講完,指紋也傳看完畢,重新回到他手上。只不過眾人的反應卻并不是稱贊。
他們保持著安靜,看著西奧多,眼神復雜。
指紋破案他們跟伯尼一樣,只在培訓時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經歷,說不激動那是騙人的,可這個指紋是怎么來的,在他們聽來就頗為離奇了。
無宗教信仰者把西奧多巴拉巴拉一大段總結為一個字——幸運。
有宗教信仰的就復雜了,他們跟伯尼想到一起去了。
這是個幸運的小子,隨便一猜都能猜中兇手!/這是個靈媒,能跟鬼魂溝通!
溫納拍拍手,不讓現場冷場,也是讓眾人回神“好了,現在開始行動。”
他開始點將“你們這組人去帶嫌疑人安娜·布萊恩回來。”
“你們倆準備書面材料。”
“我會給檢察官打電話,你們倆去拿逮捕令。”
“其余人繼續收集分析資料。你們倆跟我來。”他最后點了西奧多跟伯尼。
眾人散去后,溫納道“帶回來后你們倆主持審訊。”
他叮囑道“把人帶回來案子才只一半,還得讓她認罪才行。”
伯尼自信滿滿“放心吧boss!”
溫納點頭,開懷笑道“好,爭取今天結案,明早我要拿著報告堵在局長門口等他上班!”
“那局長可得早點兒來了。”伯尼跟著笑了起來。
…………
安娜很快被帶回警局,一起來的還有西特。
有專人帶安娜去登記,然后采集指紋,局里會把她的指紋分別抄送州里跟FBI留檔。
西特則被帶去羈押室羈押。
據帶他們回來的人說,別看現在他表現得好像要尿褲子一樣,在家里是可莽的很,聽說他們要帶走安娜當即就不干了,攔在門口說什么都不讓進,眼見攔不住了就拖著他們的大腿大喊讓安娜從后門跑。
那警探雖然嘴上一直說西特像個娘們兒,實際上卻很佩服他,專門給西特挑了個干凈的小羈押室單獨關押。
然后一邊把人鎖起來,嘴上還不閑著“可別尿褲子啊,這兒可沒有人給你換褲子。”
…………
安娜很快被送入審訊室。但審訊并沒有立刻開始。
西奧多跟伯尼在等法醫室的報告。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凌晨兩點,他們等的報告被送來。兩人翻看過后,當即對安娜展開審訊。
被晾了兩個多小時的安娜已經有些崩潰,說到底她還只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
在見到西奧多跟伯尼后,安娜眼神里甚至帶著一種釋然。
西奧多跟伯尼都是有豐富經驗的,只看了兩眼就知道這場審訊會很順利。
在簡單嘗試并不出意外地遇到沉默抵抗后,西奧多拿起一個紙袋,從里面倒出個削了皮的蘋果。
接著他又拿起一個紙袋,倒出幾枚冒著熱氣的烤蛋糕。
蘋果跟蛋糕被伯尼推到安娜面前。
烤蛋糕的香甜,蘋果的清新。
“嘔~”
安娜卻捂住嘴巴一陣干嘔。
這是潛意識聯想到了殺人時的場景。
西奧多將裝蘋果的紙袋遞過去,安娜本來要接的,注意到這就是裝蘋果的紙袋,干嘔的更厲害了。
伯尼把垃圾桶踢了過去,安娜立刻彎著腰抱住垃圾桶嘔吐。
他們不得不暫停審訊,叫人帶她去衛生間。
十幾分鐘過后,安娜回來了,審訊繼續。
西奧多又拿起一個紙袋,把里面的灰燼跟碎布片倒在托盤里,淡淡的焦糊味彌漫,安娜卻沒什么反應。
伯尼這邊開始擺證據了。
“我們有你留在兇器上的指紋,有你殺人時穿過的衣服,還有你殺人時留下的傷口。”
他指指安娜包著紗布的手“跟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是嗎?無論捅進去還是拔出來都需要很大的力氣。”
“黏上血后還不好握住,一不小心就會滑到刀刃上,割破手掌。”
“拔出來時還會有溫熱的血液噴到臉上,那種溫熱的液體滾落的感覺……”
安娜身體顫抖了一下,伯尼適時停止描述,他拿出一份法醫報告攤開,推過去。
“我們將黛安家發現的紅色瓷盤與你母親頭部的創口進行了比對。結果顯示是吻合的。”
“你殺死黛安是在給你母親報仇對嗎?你知道是黛安殺了你母親。”
“承認吧,這是可以理解的,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跟你一樣的選擇。”
西奧多在一旁輕聲道“你騙了我們,那天你聽到了黛安跟你母親的爭吵,對嗎?”
“那天我們測試時是用沙利文警官的聲音測試的,男性聲音的穿透力是弱于女性的,那天我只能聽到模糊的聲音,但換成女性,應該能聽清具體在說什么。”
安娜低著頭,小聲哭了起來。
西奧多起身倒了杯水推過去“喝點水吧。”
安娜雙手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
審訊室里陷入沉默。
伯尼跟西奧多沒有繼續提問,靜靜等待著安娜主動開口。
喝了小半杯水后,安娜放下水杯,小聲道“她要讓我嫁給她兒子,我媽媽說我父親不會同意我嫁給一個殘疾人。她就開始說很難聽的話,說我遲早會去玫瑰街站街,說我……”
她又開始流淚,邊流淚邊說“我媽媽說她說話太難聽了,要她收回那些話,她就說我媽媽跟我一樣,遲早會被我父親拋棄,說我們遲早會淪落到去玫瑰街工作。”
“我媽媽說家里不歡迎她,讓她離開,到了外面她們又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