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山上的積雪變成了紅色。

鮮血匯聚成河流，融化了積雪，一直流淌到了山腳，最后凍成了赤紅的冰晶。

天亮的時候，女人抱著渾身是血的小白狐緩緩走下了山。

“雖然我不需要幫助，但還是謝謝你。”

女人將一枚晶瑩剔透的丹丸喂進了小白狐的嘴里。

小白狐現在很虛弱，連吞咽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這枚丹丸卻入口即化，直接鉆進了它的喉嚨，進入了肚子里。

“我叫楚菁，今后你就跟著我吧。”

楚菁伸手點在小白狐的額頭，一道淡青色的光暈瞬間將小白狐包裹。

“嚶……”

小白狐虛弱的應了一聲，隨后昏迷了過去。

再次睜眼，發現依舊在楚菁的懷里。

身體的疼痛已經消失，反而還有種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覺。

“你醒了。”

楚菁低頭看著它，展顏一笑：“我為你開了靈智，今后你會變得越來越聰明，到時候我會助你修行化形。但我們也要約法三章，你今后必須聽我的話，不許再亂跑，不許再吃血食，還要好好努力修行。”

“嗚嚶？”

小白狐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今后你就懂了。”

楚菁抿嘴一笑，摸了摸它的頭。

然后若有所思：“你今后就叫……小瑤。”

幾個月后。

一處枝繁葉茂的林子里。

“小瑤快回來，我不是說過別亂跑嗎？”

楚菁朝遠處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招了招手。

“肉……”

小女孩伏下身子，伸長了脖子在旁邊的灌木叢里嗅了嗅，有些生硬的說道。

“那是尸體，離遠點，別弄臟了衣服。”

楚菁臉上帶著慍怒。

“好……”

小瑤趕緊縮回脖子，蹣跚著跑了回來，伸出小手牽住了楚菁的手。

“這個給你吃，吃了之后慢慢煉化，別太急。”

楚菁將一枚妖丹遞給她。

小瑤眨巴著大眼睛，接過那枚妖丹，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然后皺起小眉頭：“我……吃肉……”

“只能吃熟肉。”

楚菁將一塊油紙包裹的醬牛肉遞給她：“吃飽了之后好好煉化妖丹，明天我要考驗你。”

“好！”

小瑤接過醬牛肉，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口將妖丹吞進了肚子，然后一臉陶醉的聞著醬牛肉。

“這里是我的家鄉，我們就在這里定居，從今往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記住這里。”

楚菁看著眼前一群小妖正在搭建的閣樓，低頭囑咐小瑤：“以后要叫我小姐，知道嗎？”

“好。”

小瑤似懂非懂的看著她，也看著眼前的小閣樓。

“別總是說好，有空就去找小黑和小青他們多學學說話。”

楚菁略帶嫌棄的瞥了她一眼。

“好……嗯。”

小瑤點點頭，目光卻在手里的醬牛肉上，吸溜了一下嘴里的口水。

幾十年后。

“一會燒完了，就把我的骨灰撒進河里去吧。”

熊熊的火堆旁，一副老態龍鐘的楚菁望著身邊已經是長成大女孩的小瑤囑咐道。

“我不……我不要小姐你被燒……”

小瑤抹著眼淚哭起來。

“傻孩子，小姐只是離開一段時間。”

楚菁用布滿皺紋的手撫摸著小瑤的腦袋：“重新化身對我的修行沒有提升，只有不斷轉生，擁有完美的肉身才能讓我繼續修行。

我的分身就在隔壁縣里一戶姓劉的人家，過幾年就來找你。等再過兩旬，我又可以多一道分身，到時候就可以輪換，也不用再等了。”

“那……那小姐你快點回來。”

小瑤哭著說道。

“你就在家里別亂跑，你的修為還太低，外面有各種妖邪和壞人。”

楚菁囑咐完，就跳進了火堆里。

小瑤按照吩咐將骨灰撒進了河里，還哭了好幾天，因為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小姐。

幾年之后，一個年輕的楚菁回到了閣樓。

小瑤驚喜的發現，這個小姐竟然與當初第一次見到的小姐一模一樣，那么年輕漂亮。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當年那個懵懂的雪夜。

“乖……”

少女模樣的楚菁摸著同樣是少女的小瑤腦袋。

就這樣，她們在山上的閣樓里過著隱居的生活。

有時候楚菁也會獨自出去一段時間，剛開始是不帶著小瑤的。

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某一天里，再次年輕的楚菁一臉笑意的叫來小瑤：“你的修為提升很快呀，已經相當于一方大妖了。不過戰斗經驗幾乎為零，這樣吧，今后你跟著我一起出去。”

“好耶！”

小瑤高興得跳了起來。

出發之前，她還特地做了個香囊給小姐，上面繡著自己最喜歡的食物：一只豬。

“這是什么？”

楚菁看著香囊上的奇怪動物一臉疑惑。

“是豬豬啊，好吃的。”

小瑤趕緊解釋。

“哈。”

楚菁開心的笑了：“我還以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等有時間我教你刺繡，再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

“好！”

小瑤也開心的笑了。

于是后來她做的香囊上繡起了各種動物：牛、豬、雞、虎、豹、蛟……

有一次從某個地下遺跡回來之后，楚菁一臉鄭重的將她叫了過來：“今后你還是別跟著我了，就在家里好好修煉吧。”

“為什么？”

小瑤哭喪著臉跪在地上。

“你現在的兇性太大了，比我見過的所有大妖還兇猛。”

楚菁嘆息著將幾本古籍遞給了她：“這些是教你怎么收斂和隱藏妖氣，以及怎么抹除兇性的功法，你要好好練。”

“我兇點不好嗎？我可以保護小姐。”

小瑤一臉委屈。

“不行。我當初收養你，就是因為你通人性。”

楚菁搖搖頭：“我不想看著你變成一只怪物，我還是喜歡你純真的樣子。在你煉好這些功法之前，你都要待在家里。另外我想在你體內設置一道封禁，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能自行解除。”

“啊？”

小瑤都快哭了，可最終還是不得不聽從楚菁的安排。

就這樣又過了兩百年。

“不錯，你現在的狀態很好。”

楚菁一臉欣慰的看著面前的小瑤，即便是她都感覺不到一絲小瑤以前的兇性了：“今后你可以出山去玩了，記得別跑太遠。”

“好耶！”

小瑤當天就下山去玩耍了。

然后在附近村里的小河邊，看到了那個在搬石頭捉螃蟹的小男孩。

后來又過了好久才知道，原來他叫趙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