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深秋,但嶺南之地依舊熱浪蒸騰,空氣滿是濕氣,讓人呼吸都帶著幾分滯澀。
廣州港,大唐海上絲綢之路的核心港口。
此時港口中桅桿如林,千帆競泊。
波斯胡商的香料船、大食商人的珍寶舶、南洋海客的象牙艦,密密麻麻地擠在碼頭。
膚色各異的水手吆喝著異域腔調的古語,赤膊的苦力在烈日下搬運搬運貨物,汗水砸在滾燙的青石板上,片刻邊消失不見。
廣州港一年所入,占大唐歲賦百分之五,看似不多。
但此地人口稀少,無需供養龐大的官僚與駐軍,每一文錢都實實在在。
廣州雖隸屬朝廷,但事實身上又有些不一樣。
當年歲隋末天下大亂,當地望族馮家,趁機控制廣州、蒼梧等地,自稱嶺南總管,儼然一個獨立于中原政權外的小王國。
后來天下歸唐,馮家家主馮盎審時度勢,歸順大唐,被李淵封為上柱國、高州總管,仍統治嶺南。
再后來玄武門之變,李世民登基,有人誣告馮盎謀反。
天策上將是什么人,本就看這個獨立在大唐內的小王國不順眼,有著機會正好直接將其滅了。
馮盎這家伙,屬于認識電的,非常果斷,直接親自入朝以證清白。
李世民見狀,也不太好意思繼續揍人家,人家他這人就是,只要你服軟就不會再跟其過不去。
如今廣東、廣西、海南一部分都在馮家勢力輻射范圍內。
廣州都督府,距離碼頭并不是很遠。
朱漆府門高逾三丈,青銅狴犴銜環怒目。
門楣上"嶺南鎖鑰"四個鎏金大字被海風蝕出細密黑斑。
往里走是暹羅黑巖做成的石板鋪地,且每塊石板縫隙著三枚珍珠,光腳踩上去沁涼如霜,中庭則種著高大刺桐。
讓人詐一看,這個大唐的廣州都督府,頗具幾分異域風情。
都督府,西面一處暗門下去,是一處潮濕地牢。
此時地牢最深處,木架上綁著一個女子。
其雖被綁著,但依舊能看出其神谷幽蘭的氣質,整個人卓爾不群,只是一道從眉骨橫貫臉頰的紅色疤痕,讓她看著有些妖異。
地牢潮濕,讓他她秀發散亂在額頭,胳膊和腿傷也都有蚊蟲叮咬的痕跡。
她身前站著三個男人,為首之人是一五官清秀道近乎陰柔的男子。
左右分別是兩名中年男子。
一個是一名身形高大魁梧,目光堅毅武將模樣
另外一個則是,個子不高身形略微有些中年發福,五官則十分方正,眼中不時閃過銳利之色。
“李承義!你殺了我吧!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火藥配方!”
被綁在木架子上的女人,正是月月。
那日在長安她最信任的哥哥,竟讓人將她打暈。
醒來后就在這地牢之中,連日來其一直逼問她火藥的配方,不過她抵死不從,而且李承義還有著一絲人性,并未對親妹妹動刑。
但現在他那一絲人性已經快沒了,因為他們已經傳檄天下公然造反。
如沒有火藥,不光無法自保,更無法遠圖。
渾濁卻又銳利似出鞘的刀刃的雙眼,露出一抹狠厲之色。
“月月,為兄估計咱們兄妹之情,你還是說出來吧!待為兄得了天下,就奉你為大唐長公主。”
“還有為兄知道,你和那偽帝李承乾手下一個將領有情愫,為兄將來也不會殺他,會召他為駙馬。”
月月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哥哥,不由沉默了一下。
然后爆出一陣冷笑。
“哥...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真以為你能奪得天下?你憑什么?你覺得有火藥就行嗎?”
這話好似觸動了李承義的某跟神經,讓他整個人氣場變的十分有壓迫感,聲音好似從喉嚨中擠出來的。
“你...你說什么!憑什么?憑我是大唐正統!這還不夠嗎!”
個子不高,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看著月月,眼中閃過一絲覬覦之色。
“王上,欲行大事可不能有婦人之仁,你看那李世民,要是有婦人之仁哪能坐上皇位?”
李承義轉頭盯著他,眼中殺氣凜然。
“馮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這是我唯一的妹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哈哈,王上,如沒有火藥在手,我們這些人,還有嶺南五萬兵馬,可就都是陪著你送死了!”
說著語氣帶著絲絲警告:“不過我們可不能白死啊,還請您想清楚了。”
這時月月發出一陣大笑,眼中滿是瘋狂之意。
“李承義!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個姓馮的想要什么嗎!你真夠男人的,要把妹妹送給別人凌辱!以換實現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