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竇明俊后,我臉上掛著淚進了屋子。
姥姥姥爺看見我手上的護指后,自是很震驚。
尤其當(dāng)我把這東西摘下來給姥爺看之后,姥爺似乎顯得就更震驚了。
他反復(fù)向我確認了好幾遍:“瑤啊,這真是白澤送你的?你能確定?”
我點點頭,一遍又一遍對姥爺重復(fù)著:“姥爺,竇明俊是白澤的心腹,他的話是可以信任的。”
姥爺思緒良久最后卻嘆了口氣。
“好吧,既然是小白送的,就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瑤啊,這東西極其珍貴,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所以你務(wù)必要用心佩戴好它,可千萬不能把它弄丟了知道嗎。”
我點點頭:“好的姥爺,我知道了。”
姥姥一直在姥爺身后抻著脖子,瞇縫著眼睛看著姥爺手里白澤送我的禮物。
“老頭子,這東西到底是什么做的啊?我怎么看著有點像玉,又不太像呢?”
姥爺用胳膊擋了下姥姥,沒好氣地嗔怪了她兩句。
“唉,你老瞎打聽什么,我都說了,既然是白澤送咱瑤瑤的,咱就好好謝謝人家就行了,其余的你就別問了。”
……
那天晚上天很悶熱,姥姥白天曬了兩大缸井水,這會水溫正好不冷不熱,用來洗澡是再合適不過的。
于是姥姥就把鄭毅按在了缸里,給他洗了個澡。等他洗完,姥爺拿著毛巾被就把他抱進了屋里。
然后姥姥又喚我去洗澡,等我洗完之后,老兩口才就著我倆的洗澡水也簡單沖洗了一下。
等他倆洗漱完成后,我和鄭毅都已經(jīng)躺在炕上睡著了。
只不過,姥姥和姥爺不知道的是,就在姥爺上炕熄燈后,聽見他們的談話聲的我,其實是醒了的。
只是我一直背對著姥姥,他們倆不知道而已。
“老頭子,我白天問你白澤送瑤瑤的那個護指,是啥材質(zhì)的,你咋還不跟我說實話呢?”
姥爺嘆了口氣,慢悠悠地解釋道。
“嗨,不是我不想和你說,只是這東西的材質(zhì)要是真告訴你了,我怕你害怕,更怕瑤瑤會害怕。”
“咱瑤瑤可是踏道先生,這兩年她啥事沒經(jīng)歷過,啥東西能嚇倒她呀!”
“哼!她之前見是見過,可要天天帶著這東西,難免心里會有些不舒服。”
二老的談話,突然戛然而止了好一會,姥姥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翻身噗隆一聲突然一下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問姥爺。
“老頭子,你是說,那東西難道是……”
“噓!你小點動靜,別把瑤瑤吵醒了,你自己心里知道得了,別往外說!”
“哎呦,不能吧,你會不會是看錯了。小白那孩子怎么會送咱們瑤瑤這種東西呢!”
“哼,我會看錯?別忘了,我可是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戰(zhàn)場上人的什么地方零部件我沒見過!
不過,小白既然送咱瑤瑤這東西,就一定有他的用意。咋,難道你還信任不過小白啊?”
“怎么會呢,我信不過他還能信誰。只是一想到瑤瑤天天帶著這玩意還怪膈應(yīng)的啊。”
姥爺似乎又嘆了口氣,聲音帶著幾分無奈:“這事兒啊,咱們也別太糾結(jié)了,小白做事向來有他的道理。瑤瑤如今這情況,多了這護指說不定真能保她平安呢。”
姥姥嘟囔著:“保平安的法子多了去了,非得是這東西呀。哎,也不知道小白從哪兒弄來的,想想就心里發(fā)毛。”
姥爺輕輕拍了拍姥姥:“你就別瞎操心了,只要瑤瑤能好好的就行。咱們平日里也多留意著點她,看這護指戴著有沒有啥異樣。”
“那肯定得留意呀,萬一這東西有啥不好的影響,咱可不能讓瑤瑤遭罪。”
姥姥趕忙應(yīng)道,語氣里滿是擔(dān)憂。
過了一會兒,屋里安靜了下來,想來姥姥姥爺也慢慢睡去了。可我卻徹底沒了睡意……
其實通過二老的談話,我大體也是猜到了白澤送我的這個東西是啥了,只不過正如姥爺所說,不管白澤送我的是啥,我都會相信他不會害我,這東西我?guī)е欢ㄊ菍ξ野倮鵁o一害的。
想著,我用右手,輕輕摩挲那段護甲好一會,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睡了過去……
許是白天探望白澤時對他說的那段話,才會讓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夢見了自己掛念的人。
又或許我在不知不覺間再次魂游地府,再次走陰。
可不管是怎么樣,那一晚,我竟真的夢見了白澤。
或許那個人他并不是白澤,只是長得與白澤有幾分相像而已。
但不知為何,直覺卻告訴我,他就是白澤。
夢里,我再次步入陰曹,之前那種陰森寒冷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
我周身被這種陰氣包裹著,入眼卻看見了一座如須彌山般高聳偉岸的刀山。
它就像陰間的支柱一般,巍峨得讓人望而生畏,任誰站在它面前,都顯得無比渺小,如同螻蟻面對龐然大物一般。
那刀山由數(shù)不清的利刃緊密排列組成,刀刃朝上。在這陰間特有的幽光映照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刀山上,竟還攀爬著許多罪業(yè)深重的罪人,他們形態(tài)各異,所遭受的痛苦更是慘不忍睹。
有的罪人衣衫襤褸,雙手雙腳被刀刃割得鮮血淋漓,每向上挪動一點,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臉上滿是痛苦與絕望交織的神情,嘴里發(fā)出陣陣凄厲的慘叫,那聲音回蕩在這陰森的空間里,讓人聽了不禁毛骨悚然。
有的罪人或許是體力不支,又或是實在難以忍受這鉆心之痛,整個人癱倒在利刃之上,身體瞬間被刀刃劃開無數(shù)道口子,鮮血如泉涌般噴出,可即便如此,他們也無法從這刀山上逃脫,只能在痛苦中苦苦掙扎。
還有的干脆忍受不住這刀山的折磨,站不穩(wěn)跌倒在刀山上,瞬間整個人就像破布娃娃似的被利刃穿透、掛在了上面。
鮮血順著刀刃不斷滴落,匯聚成一滴滴血珠,又從高處落下,宛如一場血雨,灑落在刀山之下。
那慘烈的程度不比之前我所見的業(yè)火焚身好上半分,仿佛這里就是世間痛苦的匯聚之所,所有的罪孽都要用這般極致的折磨來償還,讓人看一眼便覺膽戰(zhàn)心驚,不敢再多瞧上片刻。
而就在那刀山腳下,站著一位身著古代戰(zhàn)甲的小將,瞧模樣不過弱冠之年,可那身姿卻挺拔如松,氣度不凡。
盡管身處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域,周圍又盡是些張牙舞爪的陰兵,他卻面無懼色,眼眸中透著一股堅毅與果敢。
盡管他身上戰(zhàn)甲有些破舊,卻依然難掩他不凡的氣度。
看著他的背影,隱約間我突然覺得他好像是我在光暈中見到的那個跳崖的小將。
懷著好奇,我便壯著膽子穿過一群陰兵,站在了最前面。
這一上前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那些傷痕有深有淺,新傷舊痕交織在一起。
想來定是他之前一次次登上刀山所歷經(jīng)的傷。
有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隱隱滲著血漬,在這陰間的幽暗中,顯得格外刺目,可他卻好似渾然不在意,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座沉默卻堅毅的雕像。
隨著一陣陰風(fēng)吹過,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似是催促著小將開始這殘酷的上刀山之行。
小將深吸一口氣,提了提身上有些破損卻依舊彰顯著昔日榮耀的戰(zhàn)甲,穩(wěn)步朝著刀山走去。
說來也怪,就在他踏上那第一把利刃之時,周圍原本寂靜無聲的陰兵們竟突然齊聲吶喊起來。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那呼喊聲在這空曠又陰森的陰間回蕩著,似有千軍萬馬在響應(yīng),氣勢磅礴得讓人震驚。
小將每向上踏出一步,都要忍受利刃割破皮膚,穿透腳掌的劇痛。
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流下,可他的步伐卻未曾有過絲毫的猶豫,依舊從容不迫,一步一步向著刀山之巔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