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咎天道盡頭,紫意彌散的雷澤傾瀉于地面,龍身在其中盤旋、舞動,轉(zhuǎn)為渾然天成的圓形,整片雷澤隨著龍身一道運轉(zhuǎn)。
普化雷火珠立于雙角之間,許玄自筑基以來,還是第一次動用這件雷宮舊物,輝金神雷流溢而出,伴著灰暗的霹靂焰,將龍角暈染的極為絢麗。
這件古法器的神妙當即運轉(zhuǎn),【交涌】,雷火交加,強行將兩種極為暴烈的靈物糅合,最后轟然炸開,威能極盛。
白耀劍炁若許玄法軀延伸,將這道雷火穩(wěn)穩(wěn)接引,若是劍氣,絕對做不到這般圓融自在。
龍首擰轉(zhuǎn),銜劍上斬,劍炁攜著雷火洶涌而上,同時許玄以天豐鼎雷和瑞雨霆為根基,觀想出兩尊天兵來,各自出手鎮(zhèn)壓。
上方那尊仙將見著許玄這等舉動,面上有些恍惚之色,手中碧綠長劍一挑,那張符箓落到上面,頓時有白雷黑火生出,化為生死輪轉(zhuǎn)的劍光。
天羅傘迅速的旋轉(zhuǎn)起來,灑下無邊煞氣,化為羅網(wǎng),將許玄劍光削弱消磨。
對方手中碧綠長劍來勢極沉,上面附著不少法術,若天星落地一般砸下,同許玄狠狠碰撞在一處。
徐亦祭出的小鼎此時發(fā)揮作用,上有花鳥蟲魚、山川湖海的刻圖顯化,她打出數(shù)道法術,加持在小鼎之上,先民唱禮聲響起,堪堪壓住對方長劍一瞬,而后就被斬開,那尊小鼎倒飛出去。
許玄趁此時機,催動羲焰,金翼騰起,銜劍一斬,幾乎動用全身法力,將這尊仙將的氣海斬破,雷火爆開,劍炁涌入,沿著對方全身經(jīng)絡而入,一寸寸斬滅。
那柄碧綠長劍在經(jīng)過小鼎阻攔,羲焰防護之后,依舊刺入許玄龍身,雙方都是不管不顧,要在一招之內(nèi),分出勝負來。
慘烈的殺氣自長劍之中涌出,滅絕生機,那道白雷黑火交匯,化為一生死輪,不斷磨煉許玄龍軀,他嘶吼一聲,血染長空。
那尊仙將身形開始崩碎,最后一瞬,他的眼神似乎恢復清明,深深看了許玄一眼,張嘴欲說什么。
“走,莫”
許玄未曾聽清,便覺眼前一黑,幾欲昏死過去,當即恢復人身,卻見那道劍傷正在氣海上方,差點就要了性命。
隨著主人離開,雷火也漸漸散去,許玄服下療傷丹藥,催動【玉血天心術】,修復起法軀來,同時眼神不善,看向徐亦方向,時刻防備著。
徐亦為表誠意,主動到了另外一邊,也是調(diào)息起來,心中卻犯疑。
‘斗法這般利害,反倒像是專意培養(yǎng)的打手。’
像徐亦這種仙門嫡系,紫府種子,修行境界和提升道行才是第一位的,斗法其次,因而研習道藏、靜心苦修的日子居多,法術和器藝看著練就是。
一般紫府勢力,都會培養(yǎng)幾位筑基境界的打手,不管什么道行,只要能打就行,器藝、法術、體魄和法器都是為斗法,面前這龍子頗像這類人。
‘縱然筑基無敵又如何,突破紫府慢了,那就是天差地別。’
她稍稍嘆氣,那張原本恬靜淡然的臉上多出愁色,極為防備的看著那位幽度,這時外界難察洞天景象,以對方實力,真要動手,自己難擋。
許玄迅速修補完善法軀,走向那尊仙將遺留的殘軀,皆是雷霆所化,一道極粗的白氣涌出,奔入許玄的令牌之中。
同時有一道細微些的白氣落到徐亦那處,她面上顯出些喜色,這道白氣說是細微,也是和許玄的相比,實際上已有她先前所得總和那般多。
許玄看向令牌,點檢目錄,如今已經(jīng)可以換取《澤雷履龍經(jīng)》的紫府篇章,還余下不少,是為雷劫元液準備的。
那尊仙將的殘軀此時徹底消散,似乎無法維持,一寸寸化為散亂的雷光。
許玄眼疾手快,撿起一旁的碧綠長劍和天羅傘,蛟首顯出,張的能吞下一人,直接將雷兵塞進口中。
“幽度道友.你這是?”
徐亦目光驚異,很久未這般失態(tài)過,委實是眼前景象超出她認知。
那是什么東西,真能吞下?先前少了的雷靈,都是這位龍子所為?
許玄此時哪里說得出話,這兩件雷兵入腹,并未散去,橫沖直撞起來,他全力用雷澤束縛,臉色發(fā)白,差點就把自己玩死。
心念一動,直接召來那張仙箓,清光灑下,這兩件雷兵乖乖進入劫池之中,而后開始吞起許玄先前積攢下的雷性來,好似餓死鬼一般。
‘什么東西?’
許玄有些猶疑,還是任由這兩道雷兵吞噬,默默看起變化來。
先前收下的雷獸、兵器都是空有其形,僅勝在雷性充沛,這兩件雷兵卻是自帶神韻,宛如有靈。
不過少時,碧綠長劍和天羅傘將雷性一掃而空,漸漸凝實,上霄雷云如今是【劫心池】的基底,就容納控制著這兩道雷兵。
有文字顯化自兩件雷兵之上顯化,竟是先前那尊仙將所使的符劍之法和煞傘之術。
【社冥雷火符劍】和【天煞羅網(wǎng)】,看不出品級,許玄估計應當是四品往上,在【清陽威靈閣】的道藏之中并無記載。
這兩道法術后有署名,以古字寫著:“雷宮法統(tǒng),斗樞院下雷火使者,【鄧芝樹】”
這尊名上雷光縈繞,威勢極盛,正是先前那尊仙將變化的來源。
‘一個名字,便能召來雷光,凝成這么一尊仙將來,定然是神通所留。’
許玄稍稍心悸,最后一瞬,自己觀想雷部,那位仙將恍惚,手段輕些,自己才只是重傷,不然就有性命之危。
【社冥雷火符劍】帶個劍字,實際上是一門威能奇大的法術,需要社雷混同丁火才能施展,能化為一生死輪轉(zhuǎn)的劍光,許玄可是親身體會過威力。
身旁那女子剛才出力阻擋,自己龍軀又有削弱法力的天賦,甚至還有羲焰這件頂級古法器防護,即便如此,還是被斬。
縱然有這尊仙將不凡,來頭極古的原因,這法術卻是實打?qū)嵉睦讓m法統(tǒng),專主殺滅,威能勝過許玄如今所有研習的法術。
‘丁火有【小冥毒火】,社雷便待去【種雷淵】取。’
【天煞羅網(wǎng)】則平凡些,主要是以煞氣消煉法光、氣機,削弱法術威能。
‘這是「煞炁」的特性?消光煉氣,能惰化法術,不知有什么緣由?’
回神,看向一旁,那紫衣女子此時面色不甚好看,吐出一物來,竟是一片雷光縈繞的碎片,似乎是那尊仙將的甲衣一角,上面還有淡淡的齒痕。
此時四目相對,都有些尷尬,許玄此時看向?qū)Ψ剑菝残阊牛瑤е奢p靈的仙氣,紫衣更顯娟秀。
“見過道友,謝過先前相助。”
徐亦很快恢復仙門嫡系的風姿,像是剛才什么都未發(fā)生,笑容恬淡,只道:
“在下徐亦,殷雷門弟子,幽度龍子劍術高妙,今日得見,果然不凡。”
許玄不動聲色的瞥向下方的雷光凝成的甲片,齒痕細密。
‘好鐵的嘴。’
許玄每次吞吃雷獸、兵器,都是用龍齒縈繞劍炁,才能切開,對方人軀竟能咬動,實在是罕見。
見著許玄看向那片甲衣,徐亦神色不變,她涵養(yǎng)極高,臉不紅心不跳,上前一步,一腳踩住,此時問道:
“那仙將可是道友折騰出來的?”
此時輪到許玄尷尬,當即回身,只道:
“誰能知道,如今無事,還是快些往那【清陽威靈閣】去。”
言畢,許玄直接騰躍,化為墨灰蛟龍,由雷澤托舉著,一刻不停,瞬息遠遁,他身上秘密多著,可不愿讓人跟著。
徐亦神色僵住,各家仙道之間來往,哪里有這樣行事的,她本還想攀談幾句,對方瞬間就逃似的離去。
她召來天馬,走向那穆幽度所去的另外一側(cè),她也不愿和這蛟龍共處,還是分道揚鑣安全些。
‘莫讓我再碰到。’
她神色稍凝,這位龍子行事出人意料,雖然一來一回,她令牌中的白氣還算持平,但那仙將差點就將自己也斬了,簡直是無妄之災。
召來天馬,迅速向前方奔去,如今時間最為重要,金丹勢力的弟子,恐怕已經(jīng)開始動手,再往后拖,洞天裂縫更大,各家嫡系都會入內(nèi)。
到了最后,紫府進入,那就是真要打個天塌地陷,更何況,【涌劫天】中,當有數(shù)件法寶在。
玄樞真君遺留以及斗樞院傳下的法寶,一旦出世,真君恐怕都會出手,皆是這洞天之中,恐怕就不是這些筑基能待的。
‘時間最為重要,繼續(xù)積攢白氣,得來雷劫元液,換取道藏,之后便直奔丹房。’
她當下駕馬前行,直直向著【清陽威靈閣】方向而去。
【震咎天道】徹底封閉,紫雷洶涌,震聲不斷,一切神異盡數(shù)隱去。
天上那輪神雷凝成的金色大日之中,似乎漸漸生出一點極為刺目的白色紋路,遠處的【清陽威靈閣】隨之震動,漸漸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