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真殿中,許玄,王習微,溫思安三人坐于桌旁,品著靈茶。
距離李近之前來拜訪已過月余,劉霄聞的事情許玄并未告知眾人,只說是仍在外游歷,【雨師冊】也已交予溫思安。
“按師弟的意思,是要組織比試,激勵門中眾人。”
王習微看向許玄,品了一口靈茶,聲音中有些好奇。
“正是。”
許玄帶著笑意,看向自家師兄,只道:
“正好讓門人們較量一番,斗法比試,門中賜下獎勵,激勵眾人。”
“還可以比比丹器符陣等道,藏經閣中有些胎息、煉氣級別的簡單論述,但少有人愿意去鉆研的,獎勵足夠,不愁無人去學。”
“若是有些天賦好的,也可提拔,免得埋沒人才,靈活不少。”
一旁的溫思安聽及此事,臻首道:
“多數弟子攢的道功都偏少,都是優先去換煉氣的功法,以及護身的法術,少有盈余。”
“這事情高峽不久同我說過,或許可以新立門規,允他們暫時欠著借閱這些旁門之術的道功,若是在比試中有了名次,就可直接免去欠債,再加以獎勵,如此下來,多有人愿意去試試。”
“畢竟修行不成,別的天賦好的弟子也是有的,埋沒就可惜了。”
許玄點頭稱是,沉聲道:
“如今內門已有數百之眾,我看過名冊,煉氣者有百人多,年齡在二十歲左右的共有三十余位,都有希望突破六重,筑基種子也有些。”
王習微聞言,轉而沉聲道:
“先前門中尚弱時,要求低些,不少弟子資歷夠老,熬成練氣,也入了內門,卻大都是困于練氣初期,終生難以突破六重。”
“如今新收的不少門人,往年都是直接列為真傳,這些弟子可是心有不滿。”
接著王習微看向溫思安,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師兄直言就是。”
溫思安看了過去,不知這位師兄欲說些什么。
“前些日子棲云同我說,內門之中有些動靜,多是新老之間沖突,還有些矛頭,直指高峽。”
王習微嘆了一氣,只道:
“高峽當初在長明耽擱的久了,修行慢,新收來的弟子多有不服她的,棲云想去管教幾次,但卻被高峽勸走了。”
“這事情,她卻未曾同我說過,想來是怕我擔心。”
溫思安面上有些失落,低垂著眼眸。
許玄聽及此事,立刻就明白個中緣由,張高峽資質確實一般,如今也困在煉氣四重,棲云最近都要突破五重,他執掌候火堂,煉器之術高明,自然無人敢質疑。
張高峽獨掌一峰,當初本欲讓她管著靈植一事,可這一道想入門頗為簡單,對資質要求不高,有施緣雨和溫思安管著春芽堂,她作用倒是小了很多,甚至這些年多有比她在靈植一道長進快的。
這般情勢下來,當然讓她成為內門之中諸多新人不滿的對象。
如今她自己要調去管著藏經閣,想來也不是本愿,而是在春芽堂,乃至大盤和長明實在是待不下去。
“高峽是同門中困窘時一道走來的,她又是個喜歡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有何委屈也不會同長輩說。”
“這修為的事”
許玄亦是有些發愁,他手中確實還有七枚增長修為的丹藥,類同當初的【賜禮一陵丹】,但都帶有各道的標識,若未受篆,不便服下,唯一一枚常見的【長氣心和丹】已經交予溫思安煉化。
至于受篆一事,高峽身上并無氣數,更不善斗法,卻無合適的。
“這事情我屆時同她去談談,師兄不必憂心。”
“如今還是將門中大比的事情定下,我看就在近來即可。”
溫思安聲音低低,看向許玄,讓其放心。
“好,這事情我已經擬定好,就定在半年之后,早早公布,讓弟子們也有準備。”
許玄取出兩份玉簡,交與王習微和溫思安,其上正寫著大比的各類事項,不久便會送至每一名弟子手中,自內門到外門皆有。
兩人看過,都無異議,這事情便就此定下,各自離去,以作準備。
王習微和溫思安踏出殿門,卻見外面已經候著一黃眸男子,正是許法言,在此等了許久,見著兩位長輩,當即行禮問好,禮數周到。
待到二人離去,許玄看向殿外,低聲道:
“進來。”
便見一黃眸男子走入殿中,身形瘦削,行在暗處,面容更顯陰鶩,唯有那對渾黃的眸子明亮至極。
“師父。”
“不必多禮,讓你查的那兩人,情況如何?”
許玄看向對方,便見法言取出兩卷畫像,分別書著齊爭義和張儀婉的名字,接著便聽法言細細講道:
“齊爭義,年有十七,靈根七寸,胎息后期,父親齊修禮是白石管事,母親是凡人,此人性極剛直,不懂變通,剛入門時鬧出不少笑話,如今在望氣堂任職,居于霜回峰下。”
許玄打開畫像,容貌端正,一對豹眼,十分有神,身材壯碩,比常人高上不少,倒是和他父親齊修禮當初畏畏縮縮的樣子完全不同。
“好,張儀婉如何?”
許玄看向另外一幅張儀婉的畫像,見是一著紫裙少女,眉眼黯淡,無什么光彩,身子纖瘦。
法言的聲音稍稍頓了頓,低低道:
“我去問過,是有這么一位,情況有些特殊,靈根六寸,年有十六,胎息后期,大盤的張姓出身。”
“父母都死于僧眾手中,此人性情孤僻,近乎冷漠,極少與同門往來,沒有什么熟識的人。”
“她在洛青邊緣住著,負責維護陣法,說來倒是和高峽師姐有些親緣,當初高峽師姐還去看過她,想讓她去瑞雪峰,有人照料,被她拒絕。”
“張儀婉入門這時間正有些尷尬,門中提高真傳的門檻,六寸不足,只得入內門。”
許玄聞言,心中了然,門中最后收下的真傳弟子是舟渡,江池魚的孫女,這還是念及對方多年功績,王習微說情才讓溫思安收下。
自從許玄筑基以后,門中規矩變上不少,至少是八寸靈根才有機會直接拜入長老門下,列為真傳,執掌一峰。
內門弟子若是修為足夠,達到六重,也可晉升為真傳,執掌靈地,只是如今內門之中,修為最高者也不過四重,還差不少。
“這二人你關注著,使些手段,讓他們都參加接下來的比試,齊爭義讓他去斗法,張儀婉則去煉丹。”
“手段溫和些,不要驚著這兩人,也莫讓其他人知道這事。”
許玄低低吩咐下去,他不欲直接將二人拔擢上來,而是借著這次比試的機會,名正言順的收來二人,這兩人既然有氣數在身,比試自然能輕易勝出。
許法言低聲應了,卻未退走,而是看向許玄,沉聲道:
“師父,霄聞師兄,真的無事?”
許玄凝眸看向法言,未曾想過他會問及此事,只嘆了一氣道:
“情況不好,如今受困,這事情你莫要同別人說,不宜聲張。”
“是,法言明白。”
許法言黃眸明亮幾分,卻未多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言畢,許玄揮手,便讓這名弟子離去。
殿外,許法言駕著煙沙,隱匿身形,思索一番,先是向著洛青邊緣而去,他心中已有猜測,師父這般語焉不詳,想來是和篆文有關。
他心思電轉,已經猜測到這二人將來如何,齊爭義的性情他已經摸透,沒什么好說的,以這人的性子定然會去參加大比。
只是張儀婉是個性子極為孤僻的,想要讓她參加這比試,還要讓她去修行丹道,著實有些難辦。
洛青邊緣有不少靈地,算是在諸多靈峰之外,靈氣低些,但也不差,仍有不少弟子在此修行。
他遙遙便見一方小院,正是張儀婉的居所,周圍僅余松柏,鳥雀嘰喳,更顯清冷。
“還真沒有什么人往來。”
許法言看向另外一地,有不少弟子聚居,正在練功,院落連片,有的還布置著不少粗淺的聚靈陣法。
他立身云端,看向下方小院,便見中心的青木小亭內,正坐著二人,似在談話。
其中一人著紫色羅裙,低垂眉眼,身形纖瘦,正是他要尋的張儀婉,而另外一著青裙的女子,他再熟悉不過,是張高峽。
‘她怎么來了?’
許法言有些頭痛,這位師姐對他不甚待見,若是和這張儀婉有些往來,自己可難以接近,師父更是不讓他說出謀劃來。
先前在藏經閣**事一段時間,他和張高峽幾乎一整日都少有一句話,這位師姐對誰都是個親善的性子,唯獨見他就避之不及。
‘且等等,待她離去再看看情況。’
他正這么想著,卻聽下方傳來一道帶著些慍怒的聲音,是張高峽的。
“你是怎么想的,這個時候放棄,豈不是自毀前程?”
“姑姑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云氣飄忽,風沙漸起,兩人的聲音自下傳來,聽得許法言漸漸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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