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樓上住的是什么人嗎？”

她不知道他們要抓的人犯了什么罪，但動用到刑警和特警聯合作戰的話，想必是要案了，犯罪分子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和武力，才需要多警種協作。

林楚恒垂眸看著她因不安而絞在一起的手指，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聲音放得很輕，像在哄一只受驚的小動物：“不清楚，但你可以先在我這住著，等我們收尾了再說。”

向晚橘還想追問，見他瞥了眼時間，也不好再耽誤他。

總給他添麻煩，向晚橘也有些過意不去，于是乖乖點了點頭。

——

向晚橘躺在陌生的大床上，凌晨三點多還沒入睡，腦子里很多想法，想過去，想人際關系，想小說靈感，那些白天想不通的問題在晚上會突然有答案。

向晚橘內心煩躁，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微微亮光盯著窗外看了會兒，再次翻身時，哀嚎了一聲，伸手拿過手機。

反正睡不著，就看看手機吧。

她手機調了靜音，這會兒才看到林楚恒一小時前發來的兩條的消息。

【這是我手機號：185××××××××】

【要是有急事直接打給我】

向晚橘側躺著，腦袋枕在手臂上，回了句好，然后復制那串數字，存了號碼。

一條新消息很快彈出：【還沒睡？】

是林楚恒。

向晚橘有點意外他的回復：【睡不著】

那邊幾乎是秒回：【睡不著還玩手機？】

向晚橘撇了撇嘴：【就是睡不著才看看！】

另外一邊的林楚恒正蹲在幼兒園門口吃炒米粉，看見向晚橘回的消息，疑惑她怎么這么晚還沒睡。

得知她睡不著，他心想，人與人之間的悲喜并不相通。

他嗦了口米粉，打出一行字。

【你是睡不著，我是沒得睡（苦笑）】后面還跟著一個苦笑的表情符號。

向晚橘盯著屏幕，有點同情他：【辛苦了】

【習慣了】林楚恒的回復簡潔明了。

或許是因為向海生是警察，所以她對所有的警察都會高看一眼，但他也告訴過他，不要對任何人抱有職業濾鏡，畢竟脫下那身衣服，他們也是普通人而已。

可向晚橘又想，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扛起某些責任的，而有些人，不過是浮在表面的糖衣罷了。

向晚橘這會兒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她的意識在半夢半醒間游走，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向晚橘第一時間看手機，昨晚嫌她“作”的男朋友找她了。

侯少斌：【你一大早去哪兒了？】

向晚橘翻了個白眼，既然他都不關心她，那她去哪兒還需要跟他稟告嗎？

她獨自生了會兒悶氣，還是決定把住在林楚恒公寓的事告訴他。

侯少斌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她“喂”了一聲，那邊就劈頭蓋臉地質問她：“你怎么能住在一個男人家里，你把我當什么，我才是你正兒八經的男朋友，你去他像什么話！”

向晚橘解釋：“他是我嫂子的表弟，是個特警，這個房子他平時很少住，我是一個人住的。”

“警察怎么了？那也是他家，萬一他突然回去呢？”

向晚橘：“這事我哥也知道。”

“那你定位發我。”

向晚橘沒多想，將小區的名字發了過去，但由于這是林楚恒的房子，未經同意不好隨意把詳細地址告訴外人。

向晚橘還為此跟侯少斌解釋了一番。

侯少斌在掛斷電話前，丟了這么一句。

“你晚上出來，咱們當面聊聊。”

很快，她就收到他發過來的地址，是一家叫超Boom的酒吧。

向晚橘心底疑惑，沒搞懂他的目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平時也會和朋友去喝點小酒，但卻從未帶她去過酒吧，這次直接就把她喊過去，是因為......生氣了嗎？

侯少斌：【穿裙子，你穿裙子好看。】

向晚橘盯著侯少斌讓她穿裙子的話，想起上個月他生日，他非要她穿那條露肩裙過去，說那條裙子她穿顯氣質，結果她那晚被空調凍得回去感冒咳嗽了好幾天，他也沒管過她。

她咬了咬唇，打字發過去：【改天吧，我昨晚沒睡好。】

幾乎是秒回：【你要是不出來我們就分手，你知道分手的后果是什么】

向晚橘愣住了，看到“分手”兩個字，眼底有了一絲亮光。

這句話像根刺扎進她刻意回避的心事里。

她不怕分手，她早就知道他們不是同一類人，就算繼續下去也走不遠。

更重要的是，她這一年，一點也不開心。

可一旦分手，大伯母那邊不好交代，所以她這一年才努力扮演著侯少斌女朋友的角色，哪怕當一只深情的舔狗拖著這段關系，只要他喜歡她就夠了。

可是，感情最怕的就是拖著。

而他，又真的喜歡她嗎？

思索幾秒，她下定了某種決心，無論是否能分手成功，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

【好，今晚見。】

放下手機，她靜靜地坐在床邊，這次，她真的想好了。

...

夜幕很快降臨。

向晚橘看著衣柜里帶過來的幾條裙子，最終還是選了件長袖荷葉邊的雪紡衫，搭一條深藍牛仔長褲，是比較保守的搭配。

向晚橘想著自己過去一趟，把話說清楚就回來了，用不了多長時間。

她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份關東煮當晚飯，就打車前往酒吧。

向晚橘下車時，酒吧老板正在門口擦玻璃，對向晚橘上下打量一番后，忍不住出聲詢問：“小姐，請問您滿十八歲了嗎？”

向晚橘手心捏著手機，冷棕色的中長發披散在腦后，巴掌大的小臉上眨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看向別人時眼眸里含著水光，眼神清澈又帶著少女的明媚。

“我二十多了。”

向晚橘無語地努努嘴，明明自己已經成年很久了，怎么總是被問夠不夠十八歲。

在學校里也是，她不說都沒人看得出來其實她比同屆的還要大三歲。

她一度認為是自己穿衣風格的問題。

“抱歉小姐，您請。”酒吧老板親自拉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向晚橘在燈紅酒綠又嘈雜的環境中四處張望，煙酒味混著電子音樂的鼓點撲面而來。

侯少斌和幾個朋友坐在最里面的卡座，她一眼看到的先是侯少斌的高中同學顏語。

桌子上擺著幾只空酒杯，看樣子喝過一輪了。

向晚橘目標明確地穿過人群，剛靠近就聽見侯少斌的朋友問：“燒餅，你女朋友什么時候到啊？人家腿不方便你不去接一下嗎？”

侯少斌嗓音清冷冷的，手臂搭在沙發扶手，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用，她自己會進來。”

朋友繼續追捧：“看你朋友圈照片長得挺不錯啊，難怪藏得那么緊。”

不知是虛榮心作祟還是怕向晚橘給他丟臉，侯少斌說了句：“一會兒人過來你就看到了，她走路像個僵尸一樣一跳一跳的，也就那雙眼睛好看點。”

侯少斌的話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落入向晚橘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