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像是打向狗嘴里的包子,說沒就沒。
下午。
官°區(qū)警察家屬小區(qū),2棟201室。
高葉帶著個小馬扎,提著個桶,桶里是魚竿跟餌料。
看著裝備,高葉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打算出去釣魚放松放松。
中午回來后,他復盤了一下,自己遇到罪犯的時間都是上午。
那現(xiàn)在,他反其道而行之,下午出去玩兒,總不能再遇到罪犯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他已經(jīng)把罪犯都抓到了,中吉就差兌現(xiàn)了,梅開二度是不可能的。
高葉哼著小曲兒站門口換鞋,快樂的很。
畢竟來這么多天,他還沒好好享受呢,每天不是遇到罪犯,就是遇到罪犯,他只是個學生,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天天跟罪犯們打交道早就累了。
“高葉,你去哪兒釣魚?我也要去。”
高楠楠吃完飯寫作業(yè)呢,看到高葉在門口,丟下筆騰騰騰跑了過來。
“我約了樓上的警司大叔,帶我去野外的河溝釣魚。”高葉站起來把門打開,指著地上的小桶:“你要去的話,一會得乖乖聽話,還有,得幫我拎東西。”
“嗯嗯”小姑娘拎著桶跟著高葉就往外走。
嬸兒在門口看了兩兄妹一眼,只是說了句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至于安全?
高葉一個人干翻一隊特警的事情,她也聽說了。
高葉往那一站,悍匪來了都要繞路走。
.......
另外一邊。
南強派出所,審訊室。
微胖男坐在后悔椅上。
鄧宇跟高二叔兩個坐在審訊桌前,桌子上放著個白色透明塑料袋,袋子里是一把帶著血跡的匕首。
匕首是從微胖男身上收出來的。
鄧宇本以為抓的只是個吸毒人員,但目前種種跡象表明,這微胖男很有可能還持刀搶劫,甚至捅了人。
而到現(xiàn)在,警方都沒有接到有人報警說自己被持刀搶劫。
所以,被搶的人很有可能已經(jīng)死了,再不濟也是生命垂危。
“撿的對吧?”鄧宇問到:“既然是撿的,那你說是在哪兒撿的?”
微胖男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警官,我忘了。”
“忘了?”鄧宇聞言身子微微前傾,目光盯死微胖男,給他帶來一種心理上的壓力:“在哪撿的都忘了?”
“這把匕首,不會就是你的吧........”
“我可告訴你,要是現(xiàn)在坦白,還可以從寬處理。”
“但你要是拒絕坦白,被我們找到受害者,發(fā)現(xiàn)你是兇手的話,你可就要被重判了。”
“我.......”微胖男看著鄧宇,眼神有些躲閃,語氣也有些遲疑,但想起自己殺了人的下場,再加上自己的拋尸地點比較隱秘,是一個郊區(qū)的大河溝,一般人是找不出來的,于是微胖男立刻堅定到:“這就是我撿的。”
“我忘了在哪撿的,是因為我當時吸毒了,神智有些不清楚。”
“怎么?有問題嗎?”
鄧宇:.........
瑪?shù)掠望}不進啊。
“鄧所...”高二叔這時拉住了鄧宇,指了指時間:“已經(jīng)四個小時了,鄧所。”
對于刑事案件,對嫌疑人的傳喚,拘傳時間一般不能超過十二個小時。
如果要延長時間,需要縣級以上的警察機關(guān)批準。
高二叔的意思就是,咱們派出所現(xiàn)在審問不出來,要打電話去市局搖人了,要不然卡著時間拖的太久,對刑偵兄弟們后面的操作很不利。
鄧宇跟高二叔對視一眼,出門打電話,準備找專業(yè)人士來審訊。
畢竟基層派出所的主要特長是維護基層和平,并不是審訊。
鄧宇出了門,掏出手機給李衛(wèi)國打了個電話過去。
因為這兩天高葉抓的罪犯,基本都是鄧宇給李衛(wèi)國說的,所以這兩天鄧宇給李衛(wèi)國打電話,基本對方都是秒接。
哪怕很多警督甚至警監(jiān)給李衛(wèi)國打電話,都沒有鄧宇給他打電話接的快。
但這次,李衛(wèi)國竟然直接把鄧宇的電話掛了。
鄧宇再打,李衛(wèi)國再掛。
“倒是接啊......”
鄧宇急的不行,畢竟時間所剩不多了,別看還有好幾個小時可以審問,但對于這種大案子來說,哪怕一秒鐘都是非常珍貴的。
而且,受害者現(xiàn)在是死是活他也不清楚。
省警察廳。
李衛(wèi)國連續(xù)掛了好幾個電話。
不是他不想接,而是他不敢接。
在他對面的辦公桌前,坐著個老者。
老者穿著一件白襯衣,看上去六十歲左右,兩鬢斑白,臉上也有些皺紋。
但一雙眼睛,卻非常有神。
哪怕李衛(wèi)國是春城市警察局的局長,春城市數(shù)千名警察的一把手,他在與這位老人對視時,也會忍不住有些躲閃,不敢直視對方。
老者此時,正在看一份報告。
內(nèi)容正是昨天建設(shè)路銀行搶劫案的論述經(jīng)過。
報告不長,也就一千來字,但老者從剛開始看,到現(xiàn)在也有十多分鐘了。
而且老者臉上的表情也是幾度變換,從質(zhì)疑,到震驚,再到不可思議,最后說了句有趣,臉色歸于平靜。
在聽到電話鈴聲后,老者視線落到了李衛(wèi)國臉上,問道。
“小李,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啊,怎么看你不接。”
聽到老者的話,李衛(wèi)國眼神嚴肅起來,語氣不自覺的帶了一絲敬意。
因為這位老者就是彩云省警察廳的一把手,彩云省數(shù)萬警方的領(lǐng)頭羊,彩云省警界的傳奇人物。
一級警監(jiān)!
張援朝!
從二十歲加入警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四十年了。
四十年間,立下無數(shù)功勞。
毒販,殺人犯,走私犯.........甚至于間諜,這位都抓過。
看著張援朝,李衛(wèi)國笑著說道:“張廳長,是咱們春城市南強派出所的所長鄧宇打來的。”
“他給我打電話是為什么,我是知道的。”
“多半想要給高葉弄個個人一等功。”
“我當時就給他說了,高葉又不是咱們警務系統(tǒng)內(nèi)部的人,只是一個學生,一個普通公民,哪怕立了這么多功勞,給個人一等功也不符合規(guī)矩。”
“畢竟這幾年,我們警務系統(tǒng)對公民的最高的獎勵,也只是到了個人二等功。”
“再高,就破了記錄。”
“而且.....”李衛(wèi)國猶豫了一下,說道:“而且我打算壓一下高葉的。”
“壓一下?”張援朝一下子就明白了李衛(wèi)國的意思,問道:“你想讓高葉進警隊?”
李衛(wèi)國點了點頭:“確實有這個想法,但還是要看高葉自己愿不愿意。”
“不過……高葉這小子,給我的感覺是天生吃警察這碗飯的,跟警察太有緣了,畢竟一般人碰到罪犯的概率,哪有他這么大呀。”
“所以我想著讓高葉報考警校,在學校里學好扎實的專業(yè)基礎(chǔ)知識,到時候畢業(yè)進警隊,在基層鍛煉沉淀兩年,直接往上提拔重用。”
“而不是一開始,就給他這么大一個光環(huán)。”
“畢竟你是知道的,高葉這兩天抓捕的罪犯多的離譜,很多警察一輩子恐怕都沒他兩天遇到的罪犯多,但真實情況是,他以后很有可能,好幾年也就只能遇到一個兩個罪犯。”
“反正不可能像前兩天那樣,每天都遇到罪犯。”
“萬一他手握一等功飄了,到時候天天想著抓大罪犯,結(jié)果碰到的全是一些鄰里糾紛的瑣事,對他的打擊可能會有點大。”
“年少成名,中年默默無聞,傷仲永的例子,在我們警隊太多了。”
張援朝搖了搖頭:“我不這么認為.....”
“對于小同志,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對方起點高,害怕對方會飄,就去壓他。”
“在我這里,我的看法是,只要他能立功,不管他年齡多大,該給的獎勵,都要給到位。”
“傷仲永......重要的不是小仲永,而是引導的大人。”
張援朝說到這里,拿著銀行大劫案的記錄,說道:“況且,這高葉小同志前面立了這么多功,他飄了嗎?他對罪犯降低警惕性了嗎?”
“雖然他遇到劫匪的方式有點戲劇性,但從他制服劫匪的過程中,我就看到八個字。”
“膽大心細,有勇有謀!”
“這樣吧....”張援朝略微思索片刻,下了決定:“后天的表彰大會讓高葉也參加,同時給他頒發(fā)個人一等功。”
“就算這幾年咱們,給普通公民頒發(fā)的功勛記錄最高是二等功又如何?用年輕人的話來說,記錄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更何況,咱們彩云省多久沒有這么優(yōu)秀的后輩了?”
“而且還是一位根正苗紅的后輩。”
“就這么決定了,你寫申請,我批條子。”
“哪怕這位小天才路走歪了,咱們這些老家伙,不是還能扶一下嗎?”
張援朝笑著收起了銀行大劫案的記錄本。
像他這樣的警察,看待事情的方式以及角度,跟李衛(wèi)國又不一樣了。
有能力的后輩,他不會想著去壓,去擔心對方會因為功勞太大而飄起來。
因為他有那個自信,能夠培養(yǎng)好后輩。
看著張援朝的樣子,以及聽著張援朝的話。
李衛(wèi)國此刻,心里也有些震驚。
因為張援朝什么身份?
省廳一把手。
像他這樣的人物,已經(jīng)很難從嘴里說出夸獎人的話了。
而他竟然毫不吝嗇的夸獎高葉這么一個年輕人。
甚至于,點名要高葉參加后天的表彰大會,要知道后天的表彰大會,可是只有警察才能參加呀,高葉一個剛考完試的學生竟然能參加。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張廳長內(nèi)心已經(jīng)把高葉當成了彩云省警界的一份子,只要高葉選擇警察這條路,以后肯定是要提拔他的。
這時,李衛(wèi)國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李衛(wèi)國剛想掛斷,張援朝就開口了。
“接吧。”
“告訴他,高葉的一等功我批準了。”
聽到這話,李衛(wèi)國立刻點頭:“張廳長,我這就給鄧宇說。”
說完,李衛(wèi)國就接起了電話。
等他聽清電話那頭,鄧宇說的話后,他聲音陡然就提高了八斗。
甚至不自覺的,飚了臟話。
“臥槽,”
“高葉去駕校報名,抓了個吸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