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一顫,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少,少帥?”
他不知道蕭縱什么時候站在窗前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自己剛才給蘇姚送藥,可在看見他的瞬間,卻本能地產生了畏懼。
男人慢慢從餐廳繞了出來。
這段距離不算近,至少要走上五分鐘。
可在這五分鐘里,蕭翼卻被封印了一般,僵在原地,動都沒敢動,直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出現在眼前,他才喉結一顫,再次開口:“少帥,我……”
蕭縱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拳打在他臉上,眼見人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這才冷冷開口:“我怎么下的令?”
蕭翼吐出一口血沫,重新站直了身體,低聲重復,“收起府里所有的止疼藥,不準讓蘇小姐碰到。”
“那你在干什么?”
蕭縱厲聲質問,蕭翼艱難開口,“少帥,蘇小姐她真的需要止疼藥……”
“那天葛先生診脈的時候,你也在吧?”
蕭縱打斷了他的話,蕭翼沒有反駁,那天他的確也在。
“那你應該知道,她不能再吃藥,你以為你是在幫她嗎?你是在害她!”
蕭縱的話擲地有聲,聽得蕭翼羞愧難當,可是他真的看不了蘇姚被腿疾折磨。
“少帥……”
他艱難開口,“少吃一點吧,就讓蘇小姐少吃一點……”
“早知道你這么沒定力,我當初就不留你了。”
蕭縱冷聲開口,一句話堵住了蕭翼所有的求情。
他沒敢再開口,蕭縱也沒再理會他,繞過他走到了蘇姚面前,朝她伸出了手,“把藥給我。”
蘇姚死死攥著藥瓶,她沒有跑,是因為很清楚跑不掉。
可她不會給他的,絕對不會給他。
她緩慢又堅定地搖頭,“不給。”
似是這個答案蕭縱也預想到了,并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來,只伸手就來搶奪藥瓶,可下一瞬,他手腕上就又被咬了一口。
“蘇姚!”
他咬牙切齒地開口,“別逼我和你動手。”
蘇姚充耳不聞,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死死抱著那瓶藥。
仿佛那不只是一瓶止疼藥,而是什么救命的仙丹。
蕭縱看了她一眼,竟有些無從下手,眼見傭人和警衛被這里的動靜吸引了過來,他下意識擋了擋蘇姚因為動作而裸露在外的腿。
“都下去。”
他側身擋了擋眾人的視線,沉聲開口,剛才聚過來的人,又呼啦啦退去,只剩了蕭翼還站在原地。
“你也下去。”
蕭縱沉聲開口,蕭翼卻沒動:“少帥,你不能和蘇小姐動手。”
蕭縱怒極:“我們之間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插嘴。”
蕭翼默然,看了眼蘇姚,猶豫許久還是退了下去。
四下無人,涼亭里清凈下來,蕭縱才再次伸出手,“蘇姚,趁我沒有生氣,把藥給我。”
蘇姚的回答是將身體蜷縮得更緊。
蕭縱的耐心徹底告罄,一把摁住了蘇姚的肩膀,抬手就去她懷里搶奪。
長椅狹窄,兩人很快就從長椅滾下來,摔在了地上,可蘇姚仍舊沒有松手的意思,她甚至不管不顧地趴在了地上,滿身的狼狽,連精心保養的指甲都崩斷了。
蕭縱怕弄傷她,不敢下狠手,一時竟進退兩難。
半晌,他還是咬了咬牙,將人從地上提起來,一把鉗制住她的手腕,強行將她的手從懷里拉了出來。
眼看著藥瓶近在咫尺,他伸手就去拿,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場面瞬間靜止。
蕭縱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抬手摸了下臉頰。
他被蘇姚打了。
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蘇,姚!”
他咬牙切齒地開口,他這輩子,第一次被打耳光。
他那畜生老子,都沒敢這么和他動手。
怒火越燒越旺,胸腔幾乎要炸開,他猩紅著雙眼看著蘇姚,再次鉗制住她的手腕,蘇姚似是察覺到了危險,更緊地握住了藥瓶,隨著一聲輕響,藥瓶在激烈的爭奪中,已經傷痕累累,此時被這么狠狠一攥,瞬間開裂,白花花的藥片散了一地。
蘇姚動作一滯,隨即猛地俯下身,撿起藥片就往嘴里塞。
蕭縱渾身的火氣瞬間冷凝,他再不敢動,“我不搶了,你別咽!”
蘇姚含著一嘴藥僵在原地,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蕭縱頭一回如此無力,“你就這么想要止疼藥?”
蘇姚毫不遲疑地點頭,蕭縱抬手掐了掐眉心,許久后才深吸一口氣,“好,我給你。”
蘇姚眼底都是狐疑,沒有半分信任。
“我沒必要騙你,你先把藥吐出來,以后我會每天給你兩顆。”
蘇姚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忽然改變主意,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威脅他的籌碼,但這個條件對她來說很誘人。
兩顆雖然不夠壓制疼痛,但至少不會讓她疼死。
她慢慢把藥吐了出來,卻緊緊攥在了手心里。
蕭縱松了口氣,往前走了兩步,卻沒敢靠太近,隨即半蹲下來,再次朝她伸出手:“我可以給你藥,但你要先把這瓶給我。”
蘇姚再次警惕起來。
“你要想清楚,”
蕭縱開口,“一瓶藥只有三十粒,半個月就沒了,但你在帥府的日子還長,哪個更劃算,你知道的。”
蘇姚垂著頭沒說話,蕭縱算錯了,一瓶藥吃不了半個月,發作頻繁的話,五六天就沒了。
可她還是不敢相信,猶豫著開口:“條件呢?”
她想知道,蕭縱為什么忽然改變主意。
“聽話。”
男人的回答毫不猶豫,“只要你和兩年前一樣,安安穩穩地呆在我身邊,我保證,會按時給你藥。”
只是給的是不是止疼藥,就是他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