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訝地看了過來。
陳施寧忍不住開口,“你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了嗎?”
“如果不是被抓起來了,為什么找不到呢?”
蕭縱反問,聽得陳施寧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但下百盛龍蛇混雜,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可能。
“勞煩各位,原路搜回去,”
他嘆了口氣,朝眾人拱了拱手,“這次要更仔細(xì)一些,箱子柜子大點(diǎn)的壇子,還有廚房茅房地窖之類的地方,都看仔細(xì)了,只要找到人,少帥和我,都有重賞?!?/p>
陳家的人自然給少主面子,高喝著答應(yīng)下來,金錦和于修明也敬了個禮,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次蕭縱沒有再去搜,但也沒走,只站在原地,沉默著沒動。
陳施寧給他撐著傘,靜靜陪著。
天色慢慢暗下來,雨卻越來越大。
陳施寧褲子都濕了,冷得打了個哆嗦,渾身濕透的蕭縱卻毫無反應(yīng)。
陳家的管事已經(jīng)換了一批,找人的大兵也換了班,陳施寧換了個手撐傘。
“少帥,天都要黑了,不如……”
蕭縱像是這才回神,仰頭看了看暗沉的天空,“回去吧,說不定她已經(jīng)回去了?!?/p>
陳施寧心里一喜,連忙附和,“對,咱們回去看看,就算沒回去,別的地方也可能……”
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他咽了下去,他有些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嘴,這種時候附和就好了,說別的干什么?
“不用這么小心,”
蕭縱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她走不了的,我封死了她所有的路,就算她不想回來,也會被逼著回來的,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p>
陳施寧再次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蕭縱就是蕭縱,旁人遇見這種事,早就方寸大亂,需要別人安慰了,他卻比任何人都要冷靜。
“對,那咱們回去等著。”
他附和一句,陪著蕭縱上了車。
車子很快進(jìn)了帥府,卻不等停穩(wěn),蕭縱就下了車,大步進(jìn)了門。
不管是門口等著給他撐傘的官家,還是抓著傘追下來的陳施寧,都沒來得及再給他遮雨,只能快步追了進(jìn)去。
蕭縱卻停在了門口,并沒有再往前走。
陳施寧透過他的肩頭,看見了空蕩蕩的客廳,里頭除了正在發(fā)呆的蕭茵,再瞧不見一道影子。
很快,蕭茵就察覺到他們回來了,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大哥,蘇姚呢?”
“她會回來的?!?/p>
蕭縱低語一聲,抬腳進(jìn)了門。
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以往還能看見月色,可今天因?yàn)橄掠辏炜兆兂闪思兇獾暮冢路鹨獙⑷送踢M(jìn)去一樣。
蕭縱看了一眼,抬手撥了個電話。
很快,海城就亮了起來。
路燈也好,高門大戶的門口也好,甚至于教堂里的燈也亮了起來。
這是海城最明亮的一夜。
陳施寧還當(dāng)他是為了找人,并沒有深究,勸著他趕緊去換衣裳。
管家也給陳施寧拿了一套,可等他換好衣裳回來的時候,蕭縱仍舊濕漉漉地站在原地,正透過窗戶看向外頭。
管家小聲稟報情況:“……今天賓客都到了,府里沒準(zhǔn)備,好在沈爺也在,幫著穩(wěn)定了局面,將賓客都送回去了,回頭怕是要一一賠禮道歉,他聽說了府里的事,說沈家商行會幫著一起找人,他還留下了這個……”
管家將一張海報拿出來,上面的臉十分熟悉,卻又透著股陌生。
那是上了妝的蘇姚,光彩奪目。
蕭縱被晃得瞇了下眼睛,卻看得十分出神,他總是忘,蘇姚唱戲是很有天分的,在她登臺幾次之后,就有了名氣和擁躉。
只是那點(diǎn)名氣和天分,在他擁有的一切面前,太不值一提了。
所以,誰都沒記得,連她自己也忘了。
指尖一顫,蕭縱忍不住抬手輕撫,卻留下了一片水痕。
他連忙收回手,“拿去印了,貼滿海城。”
管家連忙答應(yīng)一聲,要退下去。
“等等?!?/p>
蕭縱忽然又開口,管家連忙停下,“少帥還有吩咐?”
“給她留一張,她肯定很喜歡?!?/p>
管家詫異地看他一眼,卻只是答應(yīng)了下來,隨即再次轉(zhuǎn)身離去。
蕭縱的目光卻一直追著他手里的海報,直到徹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通過帥府寬敞的庭院,看向燈火通明的海城。
蘇姚,別鬧了,該回來了。
天,都黑了……
金烏升起,海城那亮了一宿的燈一盞盞滅了。
帥府客廳的那一盞,是最后滅的。
天亮了。
陳施寧在沙發(fā)上湊活了一宿,燈被管家關(guān)上的時候,他猛地驚醒了過來,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蕭縱還維持著他睡前的姿勢,就那么站在窗前看著外頭。
身上的衣服也沒換過,已經(jīng)被他的體溫烘干了,皺巴巴地貼在身上,下巴上也生了一圈胡茬。
“你一宿沒睡???”
他開口,斟酌著勸他,“你也別太在意,蘇姚之前不是也離家出走過嗎?興許這次也一樣?!?/p>
蕭縱的身體很明顯地抖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摸向衣袋,卻又硬生生止住了。
外頭的搜查已經(jīng)從下百盛擴(kuò)展到了整個海城,到處都是蘇姚的海報,所有人都知道,蕭家少帥在找一個小戲子。
找到人賞一萬大洋;提供線索一千;哪怕只是遇見過她,也能有賞錢。
平日里眾人退避三舍的帥府大門,此時人山人海,數(shù)不清的人來求賞。
但很快,人就都散了。
因?yàn)榻疱\殺雞儆猴,將一個撒謊騙賞錢的地痞打斷了雙腿。
瘆人的慘叫嚇退了所有提供線索的人,一個都沒留下。
帥府再次冷清起來,電話卻又響了起來,是散出去找人的人在定時稟報,卻沒有一個人帶回來好消息。
天色又慢慢暗了下去,然后再次亮了起來。
今天,是第三天了,仍舊沒有半分蘇姚的消息。
金錦裹著一身塵土進(jìn)來,朝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蕭縱收回目光,似是對噩耗已經(jīng)麻木,聲音里沒有情緒,“再去找?!?/p>
金錦卻沒離開,反倒走了過來,“少帥,三天都沒消息,蘇小姐說不定已經(jīng)離開海城了……”
“她怎么走?”
蕭縱語氣里的麻木陡然龜裂,他厲聲開口,“海港戒嚴(yán)了,車站戒嚴(yán)了,所有出入口都重兵把守,對著海報一個個比對,你告訴我,她怎么走?”
他聲音緩緩輕了下去,“她走不了的,走不了……”
金錦輕輕嘆了口氣,海城已經(jīng)被翻了個底朝天,就算找只螞蟻也該找到了,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人已經(jīng)離開了,要么就是……
“少帥,”
她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屬下昨天盤問過司機(jī),有個消息,你可能還不知道,那天其實(shí)蘇小姐一上車,就發(fā)作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