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夫人自以為自己說得很中肯了,奈何還是得了壽安伯一句——
“婦人之見。”
壽安伯眼中亦是精明算計,“崔蘭亭是今科探花,未來又能繼承侯爵,前途不可限量,他這樣的人腦子里不會只有情情愛愛,趙家不會再有轉(zhuǎn)機(jī)了,嬌嬌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何況,以嬌嬌的資質(zhì),加上今天發(fā)生的事,再想往更高處攀,很難。
壽安伯夫人見說服不了他,只能咬著唇應(yīng)下。
那廂。
上了馬車的長平侯夫婦,對江月嬌也并不滿意。
“好歹是伯府的千金小姐,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體面,”崔夫人吐出一口濁氣,“若不是因為攝政王,我還真不愿意蘭亭娶她。”
長平侯皺眉,“這些話,你我說說就罷了,婚事還是要看得長遠(yuǎn)。”
崔蘭亭端坐在外側(cè),垂著眸聽著父母說話,他抬手將車窗打開,發(fā)現(xiàn)趙家的馬車還在,當(dāng)即想起身,被長平侯一把抓住。
“你去哪兒?”
“父親,皎皎好像還沒回去。”
“那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坐下!”
崔蘭亭神情緊繃,“她方才被攝政王召見,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我擔(dān)心……”
長平侯一聽,更不能讓兒子去了,“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往后與她,還是少來往吧。”
崔夫人點點頭,“你若是擔(dān)心攝政王會對趙福寧做什么,那你放一百個心,有江大小姐這個未婚妻,攝政王哪里能看上她。”
雖然趙福寧也有幾分姿色,但江雪娥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不是,”崔蘭亭倒不擔(dān)心這個,“我怕皎皎有危險。”
話音剛落,馬車后方就傳來列隊聲。
是攝政王率親衛(wèi)出了伯府。
“停車!”崔蘭亭對車夫道,而后從車窗朝外看。
只見身穿盔甲的王府親衛(wèi)魚貫而出,攝政王在人群的中央,翻身上了馬。
他的身后,少女低著頭,懷里抱著一個襁褓,侍衛(wèi)搬來踩腳凳。
崔蘭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上了攝政王的馬車,“皎皎……”
震驚的不止有他,還有——
“難不成,她真的一心攀附攝政王?還真讓她攀上了?”崔夫人一臉愕然,“那外面?zhèn)餮远际钦娴牧耍澪疫€以為趙家有多清高,難怪不愿入我侯府為妾!”
語畢,她看向兒子,替他所不值!
正值炎熱,崔蘭亭的臉頰上卻一片冰涼,他不信,“皎皎不是那樣的人,定是受攝政王強(qiáng)迫,或許是要她照看那貓。”
崔夫人見兒子心還不死,“王府什么能人沒有,需要她去照顧?我看她就是使了手段,從前都沒看出,她還有這樣的野心,她心思這般不正,誰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失了清白。”
長平侯面上凝重,“長平侯府累世清譽(yù),哪怕納妾也不能要這樣的女人,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父親!”
“回府!”
父子倆的聲音,一個塞一個的高。
執(zhí)拗的目光相對,最終,還是崔蘭亭敗下陣來。
但他并未死心,吩咐手下人去打聽趙福寧為何會上攝政王的馬車,又是否有危險。
長平侯夫婦相視一眼,雖不贊同,但也沒再阻止。
相處那么多年,哪怕養(yǎng)條狗都沒法立刻拋棄,更何況是青梅竹馬?
凡事過猶不及,只要兒子不得罪攝政王、婚姻大事都聽家族安排,那么小事上,不是不能滿足他。
*
福寧還不知道自己被議論了,頂著壽安伯夫婦吃人的視線,她抱著小福進(jìn)了馬車。
車內(nèi)寬敞得很,一張長長的軟榻,兩邊是硬座和柜子,中間還有茶案與香爐。
她正要往榻上坐,就聽白晝冷冰冰告誡道——
“趙小姐,你只是來照顧小福的,別弄臟了王爺?shù)鸟R車。”
什么叫弄臟?
她很臟?
福寧的屁股僵持在半空,在懟回去和慫一下中,她選了后者。
正準(zhǔn)備往硬座上坐,可白晝那道銳利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她受不了了,“這也不能坐?”
白晝:“王爺沒讓你下車走路已是恩典。”
……
福寧氣笑了,咬牙切齒地忍下了。
她蹲靠在馬車壁上,將襁褓放在軟榻上,背對著白晝,翻了翻白眼,用他聽不見的聲音嘀咕——
“狐假虎威。”
“稀罕。”
車廂的門關(guān)上前,福寧隱約聽見了壽安伯夫婦松了口氣。
許是他們聽見白晝的警告,確定了她在攝政王心里毫無分量,只是來照顧小福的,對他們的女兒地位毫無影響,所以放心了。
黃昏時分的攝政王府,像是鍍了一層金光。
作為人的形態(tài),福寧踏進(jìn)王府,視覺上與做貓的時候很不一樣。
白晝對她不太友好,“趙小姐別東張西望了,跟我來。”
謝珩玉早就消失得沒影,福寧跟著白晝?nèi)チ私o她安排的住處。
就在謝珩玉的隔壁院。
東無院。
“給你安排在這,是為了方便王爺傳召小福,”白晝很怕她多想,“趙小姐最好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
呵,說得好像是她非要來王府似的!
福寧極力忍著,才不與白晝一般見識。
理理他都費勁,聽他講幾句話,她的牙齒都要叫自己給咬歪了!
這院子地處攝政王府較為中心的位置,即便之前無人居住,每日也有人打掃。
庭院內(nèi)做灑掃的丫鬟,見到白督領(lǐng)帶著一姑娘進(jìn)來,眼中透著驚奇,而那姑娘手里還抱著王爺心尖上的大寶貝,這更是了不得。
“看什么,這位是王爺請來照顧小福的,”白晝直接杜絕府內(nèi)亂傳謠言的可能,“這幾天,你就聽趙小姐的差遣。”
丫鬟揣緊掃帚,“奴婢小云,見過趙小姐。”
福寧點頭,環(huán)顧一圈干凈敞亮的庭院,又聽白晝催促,跟著他走進(jìn)主臥。
與庭院的敞亮不同,屋內(nèi)只占個敞字,一點兒都不亮。
寬敞的屋內(nèi),陳設(shè)很少,顯得空曠,一張床榻靠墻擺著,墻面的另一側(cè)是木桌,上面擺了三排蠟燭。
……
這真的是王府該有的臥室嗎?
前身該不會是祠堂吧?
福寧一言難盡的視線看向白晝,能找出這么一間房,也難為他了!
白晝忽略了她的視線,說起規(guī)矩,“這三日,趙小姐只需要照顧好小福,每日匯報小福的身體狀況。”
“沒有王爺?shù)脑试S,你不能王府行走,不可以離開這個院子。”
“有什么需要就跟小云說。”
“王爺隨時都可能會想見小福,你需隨叫隨到,晚上不要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