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夢好恐怖。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剛才的夢影響自己的休息。可是,夢境殘留的影子像一條冰冷的蛇,悄悄盤踞在我的心頭,纏繞著每一根神經末梢。閉上眼,腦海中卻不斷閃回那些模糊又真實的畫面:黑暗中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嘴里喃喃念著聽不清的語言;還有那條無盡頭的走廊,墻壁滲出暗紅色液體,腳步聲在身后一點點逼近……
我翻了個身,試圖換個姿勢讓自己放松下來,可身體仿佛還沉浸在夢魘之中,沉重得像是被什么壓住了一樣。心跳急促,呼吸紊亂,額頭滲出一層細汗。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我低聲自語,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房間里的物件上。
我的大腦像要炸裂似的。為什么涌起了這種奇異的感覺?
“轟!”
一聲巨響從腦內炸開,仿佛有高爆炸藥在我顱骨里引爆,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我下意識地想要捂頭,卻發現手腳根本動不了。那種感覺就像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牢籠里,意識清醒,但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
迷迷糊糊間,我想翻身、想坐起、想睜開眼睛——可什么都做不到。四肢像是被某種力量束縛住了,連最輕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看來我還沒有真醒,還在夢里……”我心中泛起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奇怪的冷靜。
然而,半睡半醒之時,意志總是飄忽如同煙霧,難以控制,難以收束。
我只能任由思緒在混沌中游蕩。
房間里很安靜,靜得能聽見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銀線。墻角的老式掛鐘滴答走著,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很長。
墨水瓶之前,筆記本右側,一根肚腹圓潤的深色鋼筆靜靜安放。它躺在那里,像是一個沉默的見證者,記錄過無數次深夜的獨白與掙扎。
越過右門是一扇有兩道裂紋的穿衣鏡,木制底座的花紋簡單而樸素。鏡子上的裂痕像是被人用重物劃過,呈斜線狀貫穿上下,隱隱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目光一掃,我隱隱約約看見了鏡中的自己,現在的自己:
黑發,褐瞳,亞麻襯衣,體型單薄,五官普通,輪廓較深……
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鏡子里的那個人有些不對勁。他的眼神似乎比我更空洞,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那一刻,我幾乎以為他眨了一下眼睛。
我猛地轉頭看向鏡子,可房間里一切如常,只有月光映照下的倒影依舊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從未動過。
“是錯覺吧……”我喃喃道,但心底已經升起一種無法言說的不安。
我知道,今晚的噩夢不會這么輕易結束。
就在我努力安慰自己只是錯覺的時候,房間里的溫度似乎陡然下降了好幾度。原本輕柔的風聲此刻變得尖銳起來,像是有人在耳邊發出低沉的嗚咽。老式掛鐘的滴答聲也仿佛變得格外響亮,一下又一下,敲擊著我的神經。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那面有裂紋的穿衣鏡上。鏡中的“我”依然靜靜地站在那里,可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上揚幅度更大了,那笑容愈發詭異,仿佛藏著無盡的惡意。
“你是誰?”我在心底無聲地吶喊,想要沖過去質問鏡子里那個似是而非的自己,但身體依舊動彈不得。恐懼如同潮水一般將我淹沒,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窗聲,“砰砰砰”,聲音清脆而有力,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驚悚。我艱難地轉動眼球朝窗戶看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聽到那不斷響起的拍窗聲,一下又一下,像是催命符一般。
“誰在外面?”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喊出來,可聲音卻卡在喉嚨里,只能發出微弱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我發現鏡中的“我”動了起來,他緩緩抬起手,指了指窗戶的方向。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窗玻璃上逐漸浮現出一張蒼白的臉,那臉扭曲變形,雙眼凸出,嘴巴大張著,似乎在發出無聲的尖叫。
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濕透。“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夢!”我在心里瘋狂地告訴自己,可眼前的一切卻如此真實,真實得讓我絕望。
那拍窗聲越來越急促,鏡中的“我”笑得更加張狂,窗玻璃上的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我甚至能聞到一股腐臭的氣味從窗戶縫里鉆進來。
突然,房間里的燈光閃爍起來,忽明忽暗,每一次閃爍都像是在提醒我,這場噩夢正在一步步走向**。就在燈光再次熄滅的瞬間,我聽到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逃不掉的……”
我猛抬頭,卻只看到一團黑影在角落里迅速閃過。當燈光再次亮起時,我驚恐地發現,鏡中的“我”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窗玻璃上那張蒼白的臉,此刻他正咧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對著我發出陰森的笑聲。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