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陣勢鬧的挺大,好多人都知道了。
連沈雙的朋友圈都轉發了相關新聞,來了一句果然不能相信愛情,準備啃老到底。
老媽還給她點贊。
這么大的警情,市局不可能不知道。
上午的要求是嚴查內部泄密者,到了晚上,更新了最新情況,口風也變了。
奇葩案件千千萬,這么奇葩的,估計市局那邊也是第一次遇到。
本來是要發布正式公告辟謠的。
但臨時孫釗提出一個想法。
那就是索性就趁著白紀飛的“天才想法”,再讓新聞發酵發酵,看看能不能讓姜琪主動聯系警方。
浪費了五天時間,重新開始調查尋找,難度很高。
白紀飛的方法不可取,但木已成舟,也可以利用一下。
最重要的,假如這個時候姜琪還活著。
那么看到相關報道之后,她心里難道就沒有波瀾,就不掙扎?
這個時候出來辟謠,說一切都是白紀飛搞的鬼,其實沒殺人,那姜琪一看,人沒事兒,警察都查清楚了,又安心了,那就不出來了。
呂有為在考慮之后,覺得是有這種可能性。
但現在網上輿情這么大,也不能不管。
所以還是借用分局的短視頻賬號,發了一條公布。
說案件還在調查中,等調查清楚,會進行公示,請勿相信網上任何的謠言,一切以警方公示為準。
如此一來,或許能贏得一些時間。
而沈新這邊,又要熬夜了。
水月露山。
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
情況有變,又需要重新對現場進行搜查。
不是之前搜查的不細致,而是調查方向不同,關注的點自然也不會一樣。
沈新坐在沙發上,面前一群狗。
算上幼犬,一共31條。
也不能不管啊。
聯系過白紀飛父母,他父母說會處理,但暫時根本顧不上。
沈新心里惦記著,就讓守現場的同事幫忙照顧一下。
吃喝還好,別墅里現成的。
主要是得遛。
這誰顧得上啊。
沈新手里拿著凍肉干,隨手往狗群里丟。
預防萬一,怕自己的天賦還用得上,就當是提前準備了。
沈新在看姜琪那封絕筆信。
A4紙,當然不是手寫,電腦打印的。
就一面。
前面的內容和白紀飛描述的一樣,就是說覺得活著太痛苦,不想拖累白紀飛,想要徹底離開,然后找個僻靜地方了結自己。
而后面還有一部分。
白紀飛說姜琪做事很有計劃,方方面面能做到滴水不漏。
這一點沈新相信。
在辭職之前,她是個女強人,工作能力極強,還在銀行工作,考慮事情肯定全面。
這封絕筆信就能印證。
由于是機打的,她還考慮到自己離開之后,警方可能會懷疑白紀飛謀殺自己,所以特別在絕筆信中做了證明。
說自己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白紀飛完全不知情,并沒有任何脅迫自己的行為。
她還摁了手印。
但感覺還是有點兒想當然了。
一個人死了,總要有個說法。
不是姜琪留下一封信,說跟白紀飛沒有關系就行的。
別說她只是留下一封用電腦打印的絕筆信,哪怕是留下一段說明視頻,一樣得調查清楚。
至少要排除白紀飛是否有脅迫的可能性。
但估摸著受制于身體條件,她也做不到周全。
這時,丁雨薇從樓上下來,一臉疲倦的在沈新身邊坐下,也拿過一些凍肉干喂狗。
這副反應,那應該是沒有任何發現。
白紀飛把現場清理的這么干凈,等于也把幫助姜琪離開那個人的痕跡全部清除掉了。
“那走吧,回去看監控。”
沈新起身。
現在最有效的辦法,還是看監控。
小區外圍的監控,把初六那天經過小區的車輛,全部查一遍。
不過跟著技術的人回到分局,意外得知,初六這天,進出小區的車輛一共117輛,已經全部查清來源。
神奇的是,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這些車輛,大多數都是小區業主,租戶,或者他們相關人員的車,還有物業員工的車,加上一些裝修,送貨之類的車輛。
送貨的車是重點排查對象,但都聯系上了司機,確認過沒有問題。
“這男的厲害,女的也牛逼,都不能動了,怎么安排的,真安倆翅膀,飛出去了不成?”
趙天星抱著一桶酸辣粉,邊吃邊嘀咕。
對面瞪著紅通通的眼睛,死死盯著電腦屏幕的錢志海伸了個懶腰,然后道:“聽著是好像不可能,但實際上漏洞還是很多的。”
“物業那些保安,說是進出人員都進行了登記,可到底有沒有登記,誰知道。”
“要不然姜琪為什么找黑客,設法刪除視頻和門禁信息。”
“而且登記冊我看了,就一個名字,很多光有進入時間,沒有離開的時間,擺明了就是沒認真登記,這里面漏洞大了。”
沈新探身,從丁雨薇桌子上的雜物盒里翻眼藥水。
給自己滴了,眨眨眼睛道:“老錢說的對,漏洞其實很多。”
就像唐華龍,先是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證小區安保很嚴格,一轉頭,又來一句監控全丟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根本避免不了的。
“所以我覺得咱們也不能光盯著初六的視頻看,相鄰幾天的也得看。”
“這姜琪說是初六上午失蹤離開的,但案發現場都能偽造,誰又知道她真實的離開時間。”
沈新設法代入姜琪的角度。
趙天星說的對。
這倆夫妻都是聰明人,那就把倆人都當成聰明人來思考。
聰明人走一步看三步。
姜琪人是不能動,但腦子一切正常,她有充足的時間,慢慢去計劃自己的失蹤。
從她能想到找黑客去刪視頻,足以證明她的心思縝密。
那她肯定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也肯定考慮過白紀飛報警的情況。
那警察肯定要過來調查初六當天發生了什么。
她是找黑客刪除了所有監控,可有保安啊。
人記著呢。
但是警察問也只會問當天,失蹤那個時間段的情況。
這個時候,反其道而行,有太多的選擇了。
比如設法在小區里藏一天,第二天再離開,不就能躲避調查了。
斜對面,瞇眼打盹休息的陳超舉起手,沖沈新這個方向指了指,眼睛也沒睜開,道:“沈新說的對,雁過留痕,風過留聲,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小區外面有監控,把所有出入的車輛查一遍,不可能沒有發現的。”
“現在沒發現,只能說明我們還沒有查到。”
有監控,可方便太多了。
趙天星嘀咕道:“幸好咱們道路監控的防火墻等級高,她要是找的黑客,把道路監控的視頻也刪了,那咱們可就抓瞎了。”
沈新心說黑客也不傻,坐牢的事情,人家能輕易干?
這一熬,又熬到了天亮。
沈新眼睛都已經睜不開,回值班宿舍隨便找了張床補覺。
再醒來,是被丁雨薇晃醒的。
“幾點了?”
沈新瞇著眼睛看手表。
下午快兩點了。
“你沒睡嗎?”沈新揉著眼睛起身。
丁雨薇道:“我沒事兒,睡了倆小時。沈新,你猜對了。”
“猜對什么了。”
“就你說的,姜琪可能不是初六離開的小區,我們查到了。”
沈新立馬清醒了不少。
伸手去晃對頭的趙天星,然后進洗手間,邊洗臉邊問什么情況。
丁雨薇道:“后來咱們不是核對初六以后的小區進出車輛嘛。”
初六之前的全刪了,但初六之后的還在。
“核對過程中,甘勇發現了一輛租賃公司的車,在初七下午2點11分離開了小區。”
“然后物業這邊登記的信息顯示,這是小區5棟業主的車,然后5棟是年前租了出去,這臺車也是那個時候登記在小區里的。”
她順手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過來給沈新擦臉,繼續道:“剛才我們才聯系上租賃公司,這臺車是年前就租了出去,長租,然后你猜是誰租的?”
“誰?”
總不至于是姜琪。
她都不能動。
丁雨薇道:“王心寧。”
沈新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這不是白紀飛那一個村的朋友嗎?”
在調查這個幫助姜琪失蹤的人的時候,考慮著是從姜琪這邊的社會關系入手。
誰想到,這個幫助她的人,竟然是白紀飛這邊的社會關系。
“現在呢?”沈新出門,趙天星也迷迷糊糊的起來了。
丁雨薇道:“我們這準備就出發去見王心寧,我就來叫你了。”
“那還愣著干什么,走唄。”
沈新連忙往外走。
趙天星還迷糊著呢,伸伸手想問沈新叫自己干嘛,結果沈新跑了。
“有病。”
把自己叫起來重睡嗎?
趙天星嘀咕著,身子一歪,腦袋一沾枕頭,立馬進入了夢鄉。
找到王心寧的時候,她正在上班。
她供職于南江本地一家軟件公司,是人事經理。
身材高挑,長相也挺漂亮的,留著一頭深棕色卷發。
她年齡和姜琪一樣,也37歲了。
但保養的不錯。
找到她的時候,正在辦公室里工作,一聽沈新幾人是警察,立馬嚇得一哆嗦,花容失色。
沈新,丁雨薇,跟著陳超來的。
丁雨薇順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陳超亮了一下證件,開門見山的直接問她姜琪在哪兒。
“什……什么姜琪,姜琪不是被白紀飛殺了嗎,網上都有。”她局促的起身,說話打磕絆。
眼神飄忽,一看就是有問題。
陳超也不廢話,直接把水月露山5棟的租賃信息,汽車的租賃信息,還有小區的出入時間。
最重要的。
通過道路監控,追蹤王心寧租賃的這臺車,發現她在離開小區之后,一路往東南開,一直開到接**虞的新顏南路上,才停下。
然后道路監控遠遠拍到,有一臺商務車停下,她扶著一人下車,上了商務車。
還從后備箱拿出了輪椅。
雖然拍的不夠清楚,但毫無疑問,這人就是姜琪。
看到陳超手機的錄像,王心寧臉色一下子變了,急忙道:“警察同志,都是姜琪求我這么干的,關鍵是我現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兒,我一直聯系她,就是聯系不上。”
“對了。”
她急忙從抽屜里掏出一封信,然后遞了過來,道:“姜琪走的時候給我的,說如果老白實在要找她,就把這東西給他。”
陳超掏出手套戴上,打開。
里面是一張紙,然后像亂序一樣,寫著大量的字母,密密麻麻。
陳超皺眉。
沈新一頭霧水。
丁雨薇一樣皺眉,然后道:“陳隊,這是不是什么謎題啊。”
謎題?
沈新一聽都有點兒懵。
這倆夫妻可真有意思,一個冥思苦想,偽造兇殺現場來逼妻子出現。
另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走都走了,還留了個謎題給白紀飛。
咋的,讓白紀飛設法解密來找自己?
根本不需要。
這是辦案子,不是寫偵探,現實里的找人簡單粗暴,監控加走訪,九成九的人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