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用你說我自己猜得到，說點我們想知道的。”

喬辛夷一把將板磚按在孩子頭頂上的椅子上，“說說我妹妹的錄取通知書怎么到你家去的。”

“你把板磚拿開我就說~”小孩蹲在椅子底下哭出了鼻涕。

明明挺胖的一個孩子，愣是能擠在板凳四個角的空隙里，嚇得說話都在抽泣，身子瑟瑟發抖，看都不敢抬頭看喬辛夷一眼。

等確定板磚被喬辛夷放回桌上以后他才戰戰兢兢地道，“六月的時候有個冬梅姑姑和達叔叔就來過我們家，他們說我爺爺奶奶和我爸認識的人多，問他們能不能找到人買大學錄取通知書，說是隔壁省省城師范大學的。”

男孩說到這吸了下鼻涕才悄悄打量了下喬辛夷才繼續說，“他們說他們侄女成績很好，保證能考上師范大學，讓我爺爺奶奶幫忙找找門路，說到時候分我爺爺奶奶一點好處。“

“大才你別說！”焦老二著急地朝著孩子吼著。

李軍給喬辛夷使了個眼色，喬辛夷拿起板磚直接朝著焦老二的嘴巴打了下去。

焦老二知道開口一定會被打，但也沒想到會直接打嘴巴，還是拿板磚打。

就像喬辛夷剛才說的，真要用板磚把他牙齒一個一個敲掉似的。

男孩躲在椅子下嚇得臉都白了，再看他爸牙齒都掉他腳邊了，他嚇得連哭都不會了。

“很好，你繼續說。”喬辛夷拍拍板凳催促著，“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就不打你。”

“我說~”男孩再不敢多耽誤一秒鐘，而焦家幾人也不敢再吱聲。

公安同志是不動手，但喬辛夷這女人是真的敢動手，而且公安同志根本不攔她的啊！

“冬梅姑姑她們走了以后，爺爺奶奶出去找人問了，有人出五百塊錢買大學錄取通知書，但后來爺爺奶奶又反悔不賣了。”

“因為妞妞姑姑想去上大學，爺爺奶奶和爸商量了一下就決定把錄取通知書買下來讓妞妞姑姑去上大學。”

“爺爺奶奶說，雖然買錄取通知書花了不少錢，但等妞妞姑姑上了大學就能騙大學生同學回來，大學生皮嫩有文化，能賣更多的價錢，而且大學生是書呆子，好騙，一個學校都是年輕女孩，都是好貨。”

“妞妞姑姑讀完大學出來以后還能去學校教書，又能騙小孩來賣，爺爺奶奶說現在花點錢，以后能掙更多錢。”

這個孩子的話說完一屋子的公安同志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隔壁省城的公安更是滿臉冷意，這些都被喬辛夷猜對了，人販子花錢買錄取通知書冒充喬百合去上大學的真實目的，竟然真的是覺得上了大學有更好的拐賣資源。

這回不用喬辛夷催促，男孩自己識相地往下說。

“過完七夕節沒多久陳菊奶奶就打電話來村部，喊我爺爺奶奶去喬家老屋找她。”

“我爺爺奶奶帶著我就去了，陳菊奶奶就是那時候把錄取通知書拿給我爺爺奶奶的，

爺爺奶奶到了陳菊奶奶家才知道陳菊奶奶的幾個孩子都被送去勞改了，也才知道陳菊奶奶家的老二兩夫妻離婚了。”

“奶奶問陳菊奶奶，說她家老二都離婚了，陳菊奶奶還能作主嗎？奶奶還問陳菊奶奶，這錄取通知書賣了以后，喬百合不會找去學校鬧事吧？”

“陳菊奶奶說大不了找人攔著喬百合不讓她去不就行了？”

“爺爺奶奶就講了個價，講了好久才花了二百三十塊錢就買走了陳菊奶奶手里的錄取通知書，又花了五十塊錢買了陳菊奶奶手里的戶口本。”

“爺爺奶奶走的時候還留了二十塊錢給陳菊奶奶，讓她找人幫忙打探你們家的消息，爺爺奶奶說，如果你們當喬百合沒考上并且不讓喬百合復讀，妞妞姑姑就能安心去當大學生。”

“但后來陳菊奶奶找人打探出來是你們要去學校問問情況，爺爺奶奶就又去找了陳菊奶奶……”

男孩說到這又看了喬辛夷一眼，身子劇烈一抖，聲音越來越小。

“陳菊奶奶讓我爺爺奶奶在火車上把你們帶走，讓我爺爺奶奶一個人給她二百塊錢就行。”

“但是我爺爺奶奶打聽到，有人說你很彪悍，陳菊奶奶說你就是一個女娃子，再厲害也厲害不到哪里去，

爺爺奶奶就和陳菊奶奶講價，一個人就給一百塊錢，陳菊奶奶要是不答應的話，他們就把錄取通知書退回給陳菊奶奶，讓陳菊奶奶退錢。”

“陳菊奶奶收了二百塊錢答應了，還讓我爺爺奶奶把你們賣遠點兒，賣去走都走不出來的大山里。”

眾人聽完氣得直罵人。

“喬冬梅和喬成達怎么認識你們家人的？”喬辛夷問。

男孩搖搖頭，“我不懂，那次也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他們，爺爺奶奶和他們好像挺熟的，見著人就讓我喊冬梅姑姑和達叔。”

小男孩雖然肯配合，但是才八歲，知道的事情有限。

喬辛夷朝著另外四個大人看去，“你們誰來說說？”

四個大人低著頭不吱聲，連挨了一板磚的焦二都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算了，通通打死得了。”喬辛夷略微煩躁地摸了摸板磚。

“不要打死我~不要打死我，我繼續說~”

男孩哭著求著，抽抽噎噎就把這些年他在哪里什么時候跟著大人怎么騙人都說了。

但這些事昨天他就已經交代了，翻來覆去還是那些話，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沒東西能說了。

“出去靜靜。”李軍把喬辛夷的板磚拿起來示意她出去吹吹風。

“辛夷你別急，我們同事會繼續去小圩村走訪調查。”李軍把磚頭扔回墻角，“這四個人撐得住一天一夜，不可能撐得住很久。

我們同事幾個輪班跟著他們耗，我們有吃有喝有睡，他們沒吃沒喝也不給他們睡，看他們能和我們耗到什么時候。”

“我想去一趟采砂場。”喬辛夷問李軍，“你們這邊應該也要安排人過去一趟吧？得把喬冬梅和喬成達再抓來審一次，和人販子熟悉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去，不過我要先去打個申請，你和你媽先回家，中午是來不及，如果下午能去，我繞去紡織廠家屬院接你，下午要是去不了那就是明天早上去。”

喬辛夷又和李軍談了會兒事，兩人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有公安同志給陳玉冰說了審訊情況了。

陳玉冰氣得在辦公室又哭又罵。

她能想得到陳菊把喬百合的錄取通知書賣了，但萬萬想不到陳菊竟然會聯合人販子賣了喬辛夷和喬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