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已經(jīng)四月天了,S海這里快接近中午,天氣還是有些熱了,脫下外套拿在手上,一個人在陌生的路上溜達,也沒有目的地。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S海的中央公園逐步陷入回憶。之前,他還是叫王超,2025年,南太平洋某荒島,代號“龍牙”的世界特種兵大賽最終角逐場。濃烈的硝煙與熱帶植被腐爛的甜腥味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肺葉上。王超,代號“軍王”,像一柄淬火的利刃嵌在嶙峋的礁石縫隙中,全身覆蓋著厚重的偽裝網(wǎng)。汗水蟄進眼角,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卻連睫毛都未曾顫動分毫。高倍瞄準鏡冰冷的金屬圈牢牢套住遠處山坳入口——那是叛軍頭目唯一的退路。
“風眼報告,目標進入伏擊圈,無異常。”耳麥里傳來隊友低沉清晰的確認。
“收到。風眼、鷹爪,保持靜默。雷暴,外圍警戒。”王超的聲音透過喉麥傳出,沙啞卻帶著絕對的掌控力,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子彈壓入彈膛。
視野盡頭,幾輛武裝皮卡卷著漫天塵土沖入山坳。目標,那個價值連城的叛軍頭目,就在中間那輛改裝過的吉普車上,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外,揮舞著手臂,囂張跋扈。
王超搭在扳機護圈上的食指,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肌肉繃緊如弓弦,呼吸沉入丹田,周遭震耳欲聾的槍炮聲、爆炸聲瞬間被過濾,世界只剩下瞄準鏡里那個晃動的頭顱,還有耳邊自己血液奔流的轟鳴。風速、濕度、彈道下墜…無數(shù)數(shù)據(jù)在腦中瞬間完成計算、校準。
就是現(xiàn)在!扣動扳機的力量正要從指尖迸發(fā)——
一種源自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淬煉出的、近乎野獸般的直覺警報,毫無征兆地在他脊椎深處尖嘯炸響!那不是來自前方目標的威脅,而是…來自背后!來自本該絕對安全的天空!
他猛地抬頭,視線撕裂濃密的偽裝網(wǎng)縫隙,刺向鉛灰色的蒼穹。
一點熾白的光芒,拖著撕裂空氣的慘厲軌跡,正以毀滅一切的速度,朝著他所在的礁石區(qū)域,筆直地、無情地俯沖而下!那軌跡…精準得令人絕望!
“導——”王超的嘶吼只來得及沖出喉嚨半個音節(jié)。
轟——!!!
世界變了,他還是叫王超,可是卻只有二十五歲,腦海里的記憶不多。現(xiàn)在知道的是自己剛復員回來,昨天晚上被要求,今天結(jié)婚。
昨晚一夜宿醉,今天早上醒來的不再是剛剛復員的王超,而是軍王、生活在高科技時代的王超!父母健在,家庭關(guān)系卻不知為何極度糟糕,復員回來之后,能夠違背父母意愿的,都違背了
唯獨違背不了的就是結(jié)婚大事,這哥們卻更加干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躲避婚姻,搞了一個毒刺飛到2025年,直接把我拉來換了個人。
王超實在想不通,這是為什么,這個世界究竟還是不是地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關(guān)鍵是和小說不一樣啊,他才剛來,記憶接受的極其有限,大部分都是當兵時候的記憶,連黃賢做什么工作的都不知道。
路也不認識,唯一讓他有些安慰的就是還都是說的中文,否則連話都不會說了,非露餡不可!他不想回家,對于他來說除了血脈,他的思想和那一家人是沒有關(guān)系的。
他思戀曾經(jīng)的親人,每次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母親必會**吃的滑肉。人死過一次是什么感受,他說不上來,可是和上一世的情感自然而然的有些變淡。
但是恐怖的是,面對這一世親人的時候,卻仿佛是有血脈記憶,能夠很自然的叫出爸爸媽媽。
這讓他有些錯愕不堪,懶得細想,反正他和家人的關(guān)系糟糕,王超僅有的記憶中,復原以后,就成了一個酒鬼,自我折磨的醉漢。他在自我毀滅,不愿意結(jié)婚,卻因為爺爺輩定下來的,不容反駁。
這下好了,他消失了,2025年的王超來了,最終還是不能抗拒的結(jié)了婚。
如今娶了一個地下工作者一樣的老婆,這一天王超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
“你有電話來了............你有電話來了...........”一陣難聽的鈴聲響起,王超微微一呆,隨即伸手摸入口袋,手機響了,這鈴聲............,一正無語。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嘿,還是翻蓋手機,看來這里稍微落后啊,難道是重生了!電話上顯示的是“毛毛”。明顯是一個女性名字。
王超嘴角提起一抹苦笑,有些郁悶的看著,不知道該不該接。這定是之前這小子的情債,那“毛毛”,跟王超可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喂。你好!”王超還是接通了!畢竟始亂終棄是不好的。還是要說清楚,畢竟已經(jīng)繼承了生命。“HI,親愛的,你有沒有想我啊!”一道甜的有些發(fā)膩的女聲響起。王超下意識的將手機放下,看了看手機屏幕,磚頭機也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手機頭像,上面一張看著不大,妝容很濃的姑娘臉,有些非主流的樣子!曾經(jīng)身為2025年的他,經(jīng)常受誘惑,僅從照片上面就能夠看出這個女人恐怕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
這哥門怎么會找這樣的女人,這不科學啊,看來是回來這半年被腐蝕了!不過畢竟是前任的債啊,他很老實的說道:“沒有!”“哎呦,你又逗人家,人家不干啦!”對面的女孩不樂意了。王超渾身一個冷顫,這,臺W的?“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王超納悶道。
“好啦,你就喜歡和人家開玩笑啦,人家在帝豪酒吧等你哦,嗚啊!”王超面色苦澀的掛斷了手機,很堅決的表示吃不消,這就是前任的品味?看家庭環(huán)境挺不錯的啊。
…二十五歲了還玩這些花花?不過他是肯定不會去的,對于這類女人,他習慣性的警惕。可是現(xiàn)在該去哪呢?突然想起黃賢說的新房,對,回家,總不能在街上一直溜達吧。
可是問題又來了,家在哪呢?他不記得啊!一個人蹲在路邊仔細回想,他的記憶并沒有傳承,不過他如果仔細想還是有痕跡的。直到腳都蹲麻了,周圍的人會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穿著不俗,卻長時間蹲在這里不懂的男人幾眼。
“藍湖郡,六號別墅!”王超嘴里喃喃,站起身來,腳有些麻,緩了好久才在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個錢包,看了看,里面一大包紅色票子,心中一震,人民幣!“難道我還在地球,重生到別人身上了?”王超嘴里喃喃道。沒有到小說里面的玄幻世界,還是都市,心里還有些慶幸的,總算還是一個正常人能呆的地方。攔下一輛出租車,直接來到藍湖郡門口。
“先生,不好意思,這里面我進不去,只能送你到這里!”出租車司機抱歉的說道。王超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也沒有多說,笑著點頭,付錢下車。
一路走進小區(qū),這里位置很好,距離市區(qū)十五分鐘路程,分住宅區(qū)和別墅區(qū),很明顯他的目標是別墅區(qū)。他的印象中家里,爺爺,井岡山走出的老紅軍,曾經(jīng)位高權(quán)重,如今卻因在改革開放浪潮中持中立態(tài)度,影響力日漸式微。
大伯,一個頑固的保守派,旗幟鮮明地反對“步子太大”,已經(jīng)隱隱有了站錯隊的跡象。父親是晨曦集團**,而他是唯一繼承人。有些意味深長的抬頭看了看天,這是福利嗎?這是前世傳說中的三代啊
復原回來后他卻不愿意回自家公司,叛逆至極,最終在父親對他不務(wù)正業(yè)的責罵之中,和別人合伙開了一個投資公司。就是不回晨曦上班,公司很小,說是開了個公司,其實他根本沒有管過。王超現(xiàn)在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印象中好像為了他開這家公司和家里鬧的很僵!不過王超對這些并不清楚,來的時間太短,找到六號別墅,眼睛一亮,總共占地六百多平方的三層別墅,很是豪華。
王超前生,生活條件也算是不錯的,但是和這里一比,很顯然相差的太多!不過他也并不是多么看重物質(zhì)的人,一直以來也沒有怎么缺過錢這東西,雖然驚訝,卻并不是多么在意。走進別墅,家具之類的東西很齊全,還沒有人住過,憑著感覺走到主臥室。
床,柜子,他認不出品牌,但是絕對不便宜,以前他只敢想,不敢住,否則就等著被查。躺在柔軟的床上,怎么都覺得不舒服,這個王超一直當兵,睡的是硬板床,現(xiàn)在睡軟床極為不適!無聊的躺在床上,想著如今的情況,他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還是得了解自己才行啊。腦海中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大部分都是當兵時候的戰(zhàn)友,一起笑,一起訓練之類的。
還有就是回來之后這半年的生活,兩個字,醉酒!冥思苦想的效果并不大,空白區(qū)依然無法想起來,弄得有些心煩意燥,起身來到酒柜,習慣性的拿出酒杯,喝了一杯。
王超這時候沒有注意到,他喝酒的行為和他此時的思想竟然沒有關(guān)聯(lián),他沒有想喝酒,卻不自禁的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無意識的喝著!不知不覺間一瓶酒下肚,他也醉倒在床上。“轟!轟!”前方一片低矮的房屋,被炸得不停倒塌,到處都是硝煙彌漫,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爆炸。
槍聲夾雜其中,一百多個身穿各種服飾,臉上畫著油彩,手上拿著長槍的隊伍,正不停的向著一片廢棄樓包圍而來。一道道火光至槍口噴出,也不時的倒下那么幾個人,額頭上,心臟,腿上,不時血肉模糊,留下一個個彈孔,倒在地上鮮血直流。
情形很是恐怖,仿若人間地獄一般。被逐漸包圍而來的廢棄樓之后之中,三根石柱后面,不時傳來清脆的槍聲,三個身穿迷彩,肩上沒有任何標識的男子蹲在遮擋物之下!左邊石柱后一個男子,放下已經(jīng)打空子彈的***,拔出手槍,繼續(xù)射擊,隨著子彈再次打完,在戰(zhàn)場上留下幾具尸體之后。無奈的放下手槍,如鷹般銳利的雙眼直視向中間,還在冷靜開槍的男子,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喊道:“隊長,我們頂不住了!怎么辦?”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了子彈,對方已經(jīng)在百米之內(nèi)了,但是他的眼中仍然沒有一絲懼意,涂滿油彩的臉上,唯獨一雙眸子,銳利且堅定。
中間石柱下,手握步槍的男子,對旁邊的嘶啞的聲音,沒有絲毫反應,他的眼神的盯著百米之外,正慢慢過來的敵人,他的眸子射出的光,是狼性,孤傲,兇狠!他面無表情的對著前方,一個點射,一個敵人毫不意外的倒下!這才回過頭來平淡的看著左邊的男子,又四處打量了一番,只見右邊還剩一個一樣服飾的男子,才看向左邊的男子說道:“子彈!除了我們還有人嗎?”“就只剩我們了,情報出了問題!”子彈沒有出聲,右邊的大劉極為冷靜的說道。炮火轟鳴中,三個人都沉默了。眼中沒有傷心,只是少了一道光彩。
中間那位擁有狼一般眼神的隊長,想起剛出發(fā)時的十人小隊,眼神逐漸黯淡下來!用手插掉臉上殘留的血跡,看了一眼子彈和大劉,沒有說話,眼中的決然,卻已經(jīng)被兩人看的清楚。再次將眼神放到已經(jīng)快接近五十米外的敵人身上,對準前方,不斷靠近的敵人,一個接一個的點射。
他的槍法很準,基本上一槍就有一個倒下,讓對面的敵人,雖然涂滿油彩的臉,可是依然抵擋不住眼中的驚恐。每當他的槍聲響起,沖在最前面的敵人,總會下意識的趴下,直到少了一個,繼續(xù)前進。可是敵人太多,從足足三百多個全副武裝的軍人之中沖了出來,他們付出了慘重無比的代價,七個百戰(zhàn)余生的老兵,用生命為他們撲了一條出路,可如今還剩下上百人。
他知道他沒有辦法殺完了,彈藥也不足!他的槍里是他最后一個彈夾。再次對準其中一個有些特別的敵人,眼中難得的出現(xiàn)了一絲仇恨的情緒,兇光仿佛要射穿天穹。子彈和大劉,同時發(fā)現(xiàn)了隊長的異常,順著他的槍口觀察,看向前方那個特別的敵人,眼中一樣放射出了極為不甘的光。
“砰!”一聲脆響,前方傳來一陣騷動,子彈和大劉卻是同時露出了一絲開朗的笑容,隊長的槍法讓他做到了。
隊長并未有所動靜,雖然殺了一個,該死一萬次的人,可是他并沒有表情,依舊沉默著一個,接一個的令敵人倒在陣地上,他什么也不想,只能殺下去!“隊長,你撤吧!”第一次說話的男子也就是子彈,看著不斷開槍的隊長,輕聲說道。“我不會走,小鷹,花貓,二王他們都留在這兒了,你們也會留在這兒,我能走嗎?”被稱為隊長的男子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挺清楚了這句話,陡然雙眼兇光閃閃的瞪著子彈大吼道。
用盡力氣的大吼,仿佛在發(fā)泄心中的憤怒,隨即又狠狠的看了一眼已經(jīng)不足五十米的敵人,冷靜下來,繼續(xù)抬起槍,不停的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