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什么都沒說，謝予臣卻已經從她那雙睜圓的杏眼里看到了懷疑。

“我再試一下。”

謝予臣腦海里閃過一堆數字，最后又試了一遍邢女士和他爸的結婚紀念日，終于成功了。

謝予臣驀地松了口氣，剛準備扭頭招呼人進門，就聽見盛枳道：“哥哥，這里真的是你家嗎？”

“當然了，你看門我都打開了。”

謝予臣急于解釋。

盛枳小小年紀，人卻警惕得很：

“你發誓，騙小孩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

“……”

謝予臣低頭看著她，舔了舔唇，欲言又止，最后自暴自棄道：

“換一個。”

盛枳一副“你果然是騙子”的表情看著他：

“說謊的人，被戴綠帽子。”

“……”

“小朋友從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謝予臣把購物袋換到另一只手，空下來的手，拉著盛枳的胳膊進了屋，順手開了屋里的燈，又將大門關上。

盛枳四處打量了下周圍，家具齊全，東西也很新，看上去不常住人。

但桌上沒灰，應該是有人經常來打掃過。

扶梯附近的墻上掛了幾張相框。

她走近看了看，上面是雙人合照，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和謝予臣至少有七八分像，但氣質又不太一樣。

旁邊的女生倒是溫婉大方，笑的開朗，兩人還挺般配。

盛枳想到剛剛自己威脅謝予臣發誓時她為難的樣子，再看著面前的照片，已經腦補出了些信息。

“哥哥，這是你嗎？”她指著照片上的男的問謝予臣。

謝予臣剛把買回來的東西分完類，正準備去廚房，路過她身后時抬頭看了一眼。

“那是我……”

“爸”字還沒說完，他的話陡然轉了個彎，“我哥。”

同一時空里，謝家老宅里，謝崇清忽然打了個噴嚏。

“哦。”盛枳覺得這理由好像能說得通，“那這里其實是你哥的房子吧？”

“是。”

謝予臣默默在心里跟老謝同志道歉，“現在能相信我了嗎？我真的不是騙子。”

“好吧。”

盛枳其實能看出來，這個哥哥對自己沒有惡意。

謝予臣把東西放回廚房，又從袋子里拿出那倆蘋果，洗完遞給已經回到沙發上乖巧坐著的盛枳：“給。”

“謝謝，我現在不餓。”盛枳沒接。

謝予臣依舊保持著遞蘋果的姿勢，他半蹲下來，視線與盛枳齊平。

“平安夜是要送蘋果的，希望你收到祝福以后都平平安安。”

“那好吧。”

看在寓意不錯的份上，盛枳勉為其難地接過那個蘋果，“謝謝哥哥。”

謝予臣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小聲嘀咕著，“這會兒倒是嘴甜。”

以后讓叫一句還得費老勁兒。

他轉身從茶幾下面掏出一個醫藥箱，在里面挑挑揀揀找出一瓶藥效溫和的消毒劑。

扭頭對盛枳道：“把褲角卷起來，我看看有沒有流血。”

盛枳嘴里叼著蘋果，乖乖照做。

倒是沒破皮，就是紫了一大塊，看著有點兒唬人。

“痛不痛？”

盛枳下意識搖頭。

謝予臣不太滿意她的回答：“說謊的人……”

“痛！”盛枳拿下嘴里的蘋果，搶先打斷他的話。

誰知道這人要說什么啊，他看上去那么聰明，萬一坑自己怎么辦啊？

謝予臣干脆坐在地毯上，拿了個棉簽蘸著藥水給她消毒，最后往傷口處貼了個大號的無菌貼。

“洗澡的時候不要碰到水，知道嗎？”

把用過的垃圾丟進垃圾桶里，謝予臣沒急著從地毯上起來，就這么面對面和她談心。

“覺得痛就要說出來知道嗎？說出來我們才能一起想辦法解決問題。”

“但是沒有人會幫我解決。”

盛枳還在吃那個蘋果，說話時，聲音有點兒含糊不清。

她隨意的一句話，卻讓謝予臣心臟一緊，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難過。

盛枳感知到他的情緒，抬眸看著他：“哥哥，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啊。”

“我怎么感覺你快要哭了。”盛枳放下那個啃了一半的蘋果，接過謝予臣給她遞來的紙巾擦手。

“我感覺愛哭的男生不是很討人喜歡。”

“盛熠就老哭，他一哭，我就要倒霉。”

她小大人似的幽幽嘆了口氣，面上多了幾分苦惱。說話間把紙巾遞給謝予臣安慰他，“你可千萬別哭啊。”

她怕自己倒霉。

謝予臣瞄了眼她剛擦完手的紙，接過來不動聲色地扔進垃圾桶。

“以后都會有人幫你解決的。”謝予臣還在意剛剛那個話題。

“當然，你也要保護好自己，讓自己不受傷就更好了。”

“我可沒有要哭啊，我只是眼睛有點兒不舒服。”

“至于盛熠，確實是很討厭。那你下次讓他滾，不要讓他靠近你。”

盛枳沒忍住問：“哥哥，你怎么能教我說臟話？”

“對骯臟的人，就要說臟話。”

盛枳沒理解他的意思，但還是默默應著。

“我晚上睡哪里啊，哥哥？”她又問。

“樓上有很多房間。”

“你不會趁我睡著了把我賣掉吧？”

“不會的，我可是你媽媽的朋友。”

“喔……”

……

早上九點，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被子上。

床上的盛枳半個腦袋悶在被子里，雙手先一步探出來，伸了個懶腰。

原本準備磨蹭一段時間再起來的，手臂卻忽然碰到了個什么毛絨絨的東西。

她頓時來了精神，睜眼的同時把東西撈到自己面前，發現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

盛枳回頭看了看枕邊，發現那里還多了個禮盒，她湊過去打開一看，里面是條漂亮的公主裙。

小姑娘立刻從床上下來，趿拉著拖鞋，蹬蹬下了樓，在廚房找到謝予臣。

謝予臣手上做著早餐，聽到動靜后抬頭看了一眼盛枳：

“醒了啊？早上好。”

盛枳舉起那個兔子玩偶，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謝予臣：

“哥哥，這是你送給我的嗎？還有那件裙子。”

“不是。”謝予臣否認，“是圣誕老人。”

盛枳不信：“一定是你送的，世界上一定沒有圣誕老人！”

“我以前從來沒收到他的禮物。”

謝予臣又抬頭看她一眼，不緊不慢道：“從今年開始就有了。”

“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謝予臣：“……”

小小年紀就知道發好人卡了。

“謝謝啊。”謝予臣把剛做好的三明治遞給放在盤子里。

催促她：“快去刷牙洗臉，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