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便是那日云璟劍尊聽到的，發出嗤笑的人。

他面部的線條格外鋒利，唇角噙著諷刺的笑。

“表面上看起來規規矩矩的名門正派弟子，也會在洞府里私藏魔族之人，當真是虛偽。”

他一年前被魔界趕出來，身受重傷時遇上了外出歷練的姜寧汐。

那時他身上的魔族氣息已經很淡，她用了些法器將他剩下的氣息遮掩，偷偷把他帶回了追云峰。

她給他處理身上的傷勢，將他的命撿了回來。

當時他還以為她是在救他，不惜違背宗規也要將他帶回來醫治。

不由得心生感動，覺得人族也并非其他魔族口中說得那么虛偽。

可誰知道……

后面的事不提也罷，她不過是將他當做工具罷了。

“你說，若是此事讓那幾個人知道了，他們會如何看待你？”

慕離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股戲謔。

“如此一來，他們便有理由徹底將你舍棄，轉頭去把那個叫蘇苒的捧在手心上。”

“到時候你便是個沒有人要的可憐蟲，嘖嘖嘖，當真是可憐啊。”

姜寧汐沒有任何反應，這些話，她早已聽慕離說了無數次。

“你那些個師尊養兄竹馬也不過如此，輕易便被人耍得團團轉，都說你們人族重情重義，重在何處？還不是轉頭便將你拋在腦后，多可笑。”

“尤其是你那個師尊，號稱修真界千年以來天賦第一人，往后的仙盟之主，若這般愚蠢之人當真坐上了那個位置，我們魔族何愁拿不下修真界？”

慕離對云璟劍尊的敵意格外明顯。

姜寧汐眸光暗了下來，利劍出鞘，下一刻，碧海劍的劍尖便直指慕離的脖子，劍刃劃出些許紅痕。

“閉嘴。”她緩緩吐出兩個字。

可慕離并沒有被威脅到，眼中的寒光愈發狠厲。

“我有說錯嗎？”慕離眉眼陰鷙，冷笑著反問。

劍尖劃破他的皮膚，血珠不斷溢出滴落，可慕離卻好似渾然不覺。

“他們早便不將你當做一回事，你卻還要一廂情愿湊上去，為那云璟劍尊制作什么解藥，可惜人家根本不領情！”

“我與我師尊的事，不需要你一個魔族來置喙。”姜寧汐的眼眸冷得結冰。

“認清你的身份，你如今是我的階下囚，莫要以為我不敢殺你，殺死一個異族，何其簡單。”

當年她爹娘為了在三族交界處布下結界，獻祭出了自己的生命，加上人魔妖萬年來的矛盾，姜寧汐對慕離并沒有什么好臉色。

雖然像慕離修為這么低下的魔可能根本沒在修真界做什么惡。

慕離扯了扯嘴角，偏頭將脖子露出來，“好啊，那你便將我殺了啊。”

他被囚禁在此處，受著這等屈辱，還不如被一劍了結。

但他也知道，姜寧汐不會殺他。

果然，姜寧汐隨后便將劍收了起來。

她神色冷淡，“在解除師尊身上的余毒前，我不會讓你死。”

慕離冷嗤，“懂了，那解毒之后便是我的死期對嗎？”

姜寧汐沒再說話，像是默認了。

慕離眼眸中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呵，他便不該對她抱有任何期望。

洞府內安靜下來，姜寧汐拿出幽碧葉，還有其他一些靈植。

先將其他靈植用靈力混合成藥劑，再往其中加入一定量的幽碧葉汁液。

做好這一切，她走到慕離的面前，“給我毒。”

“怎么，你不會想以身試藥吧？”慕離的語氣依舊嘲諷，“當真是用情至深呢。”

姜寧汐之所以留下慕離，便是因為他是魔族之人，或許會有那魔族奇毒的解藥。

可慕離只是一個被趕出魔界的小魔，身上怎會有那奇毒的解藥。

不過他倒是有那奇毒。

這一年來，姜寧汐便根據那奇毒的成分，嘗試著自己配置解藥。

最終才將目光放在了幽碧葉上，成敗在此一舉了。

“給我。”她沒有回答慕離的問題，只再重復了一遍。

之前姜寧汐也和他要過不少次那毒，慕離以為她還和之前一樣，不再自討沒趣。

他被綁起來的手上冒出一團黑氣，黑氣逐漸凝為實質，化作了一滴滴液體，被姜寧汐接入瓷瓶中。

不知是被姜寧汐剛才的話語刺激到了，還是怎么回事，這次慕離凝聚出的毒液格外多。

“可惜了，你最好能為了你那親親師尊親自試藥，特地為你準備了這么多毒，最好能死在我的毒下面，可莫要辜負了我一番心意。”

“我倒是想看看，你對你那師尊的情感有多深，能為他做到哪一步。”

慕離嘲弄地看著姜寧汐。

可下一刻，他便猛然瞪大了眼睛。

姜寧汐用靈力操縱著那毒液，一滴毒液直接沒入了她的手心。

她的手上瞬間浮起一道道如同蛛網般的黑線。

“你瘋了！”慕離聲量拔高，看相機姜寧汐的眼眸都在顫抖。

他只是故意說那樣的話來諷刺她，卻沒想到她竟真的要以身試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這毒沒有解藥！它會永遠殘留在你身體里！”

慕離如何不知道這奇毒的兇悍，姜寧汐憑著自己制作的藥劑，便敢以身試藥，簡直是亂來！

就因為為的是她的師尊，她便敢這般一往無前嗎？

可姜寧汐此刻腦海中只有手臂傳來的針扎般的劇痛，逐漸朝著她的大腦移動，只能隱約聽到慕離的驚呼聲。

慕離說的她當然知道，可她體質特殊，愈合力強于旁人。

只要能將毒壓制住，時間長了，便會一點點代謝掉，所以她便是試藥的最佳人選。

這毒帶來的痛苦遠超過她的預料，可想而知這些年云璟劍尊到底在忍受怎樣的痛苦。

她額上不斷冒出冷汗，憑著最后一絲意志，將制作好的藥劑喝下。

慕離眼中那絲莫名的緊張在她喝下藥劑后，稍稍平息。

姜寧汐在醫術上天賦如何，他是清楚的。

可心中還是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名火，“怎么，你為了那個云璟劍尊，便這般豁得出去？”

“如此愚蠢之人，不如死了。”

慕離話音剛落，姜寧汐突然嘔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