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格有的商量嗎？”陳浩看著那精巧的院落，平靜問道。他雖得了意外之財，但深知錢財之重，每一枚玉幣都需用在刀刃上。

“這個嘛……那就要看道友您打算租多久了。”聽到這句話，小廝臉上的笑容更盛，顯然對砍價環(huán)節(jié)毫不意外。

“若是租一個月呢？”

“租一個月的話，”小廝稍微心算了一下就立刻回道，“按規(guī)矩可以給您個98折的優(yōu)惠！”

“98折？”陳浩微微蹙眉，“這折扣幅度，似乎有些少了。”

“哎呦，道友，這不少啦！”小廝臉上適時地堆出些真切地感慨。

“98折一個月算下來，能給您省下足足十九枚下品玉幣呢！這都快趕上小的我半個月的工錢了！”

他語氣里帶著點打工人共通的心酸，聽起來頗有幾分可信。

無論在哪個世界，底層為生計奔波之人，總有相似的無奈。

凡俗世界中，多少人終其一生也難在高樓廣廈之中，購得一隅安身之地？

在鎮(zhèn)邪師的世界里，那靈氣充盈的修煉洞府，對絕大多數(shù)底層修士而言，同樣是奢望，可望而不可求。

小廝這般年入近六百下品玉幣的“城里人”，在底層鎮(zhèn)邪師眼中已是妥妥的高收入階層。

絕大多數(shù)普通一品鎮(zhèn)邪師，終年奔波勞碌，刨去必須的花銷，能剩下二三百玉幣便是老天開眼。

除了必要之時的租賃修煉室或購買丹藥靈符等，他們很少敢長久停留在這繁華卻，也昂貴的靈市里。

光是每三天一枚下品玉幣的“暫住費”（或可稱為“靈市人頭稅”），便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住上兩個月，那就是二十枚玉幣，相當于他們?nèi)晷量嗨玫氖种弧?/p>

因此他們中不少會選擇待在依附于靈市外圍、基本沒有什么靈氣的“內(nèi)城”。

或是長期游離于相對安全的荒郊野外，尋覓些靈氣微薄的靈材藥草。

當然，也有如陳浩這樣刀口舔血、專往百煞窟這等險地搏命的。

他們的收入固然遠高于前者，但這條路的盡頭，除了極少數(shù)幸運兒，如陳浩這般收獲巨大又全身而退，更多的是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那某個陰暗的角落。

這便是底層修士的兩條路：一條平庸安然，在百年壽元內(nèi)，可以盡情品嘗著凡人國度供奉的瓊漿玉液、珍饈美食乃至人間姝色；

另一條路則兇險異常，以命相搏。

“要么五鼎食，要么五鼎烹。”

一品的修士，壽元不過百載，遠不及二品強者可享的兩百春秋。

但他們手中的下品玉幣，價值卻是實打?qū)嵉模还苁欠踩藝鹊母簧叹拶Z，還是帝王將相都是趨之若鶩。

這些站在凡人頂點的存在，渴望用玉幣從靈市換取續(xù)命的丹藥、鎮(zhèn)邪師制造的獨有奢侈品，乃至為有靈根的子嗣鋪就踏入仙途的階梯。

正因如此，他們才甘愿源源不斷向內(nèi)城輸送所需的一切物資。

而來到內(nèi)城的凡人，即便是公主貴女，也多的是甘為“仙仆”——能侍奉“仙人”，或許就有機緣誕下有靈根的后代，從此母憑子貴；

更有甚者，極少數(shù)幸運者在接觸靈氣滋養(yǎng)下，竟能令本已沉寂的劣等靈根得以復蘇，逆天改命。

即便無此大運，光是跟隨“仙人”所能享用的、遠超凡俗貴族標準的優(yōu)質(zhì)生活，已是莫大的吸引力。也正因這內(nèi)外流通的價值，內(nèi)城才能長存不衰。

須知鎮(zhèn)邪師群體中，少說也有兩成以上，便是出自于這看似普通的“內(nèi)城”。

……

最終，經(jīng)過一番你來我往的“友好磋商”，陳浩以95折的優(yōu)惠，支付了1800多枚下品玉幣，租下了這駝峰山頂，丙級一號洞府的兩個月使用權(quán)。

兩人隨后回到聚靈仙居一樓那檀香繚繞的大堂，正式簽訂租賃契約。

契約寫明，租金分次支付，每二十日結(jié)算一次。至于押金，倒是無需陳浩額外提供——在青峰山靈市地界，無人膽敢在毀壞了聚靈仙居的洞府設施后意圖賴賬。

那代價，往往是余生陷于環(huán)境惡劣、終日不見陽光的礦脈深處，做一輩子的礦奴還錢，永無出頭之日。

付清第一個二十日的租金，陳浩拿到了掌控那小院外防御法陣的玉符。

“陳道友，此物關(guān)乎重大，請務必妥善保管。”交接玉符時，小廝神色鄭重地告誡道，“此乃開啟并控制您洞府外大陣的唯一鑰匙，是定制而成，絕無復制可能。若是不幸遺失……”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明顯的勸誡：“那可就麻煩大了！唯有請精通陣道的大師，花費巨資徹底拆除現(xiàn)有的法陣，再重新布置一套。”

“這費用嘛……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將全數(shù)由洞府租客承擔。若力不能及……”

小廝眼神瞟向契約中關(guān)于“違約補償”的條款，其中“強制礦役”幾個字份外刺眼。

陳浩心中一凜，不由得對這不過巴掌大小、溫潤卻略顯沉重的玉符，多了幾分的謹慎。

雖然丟了它代價可怕，但這種機制，也確確實實給予了他一種外人絕無可能闖入的安全感。

修真問道，誰人不愿自己的閉關(guān)之地固若金湯、密不透風？

這機制，比一把簡單的凡人鑰匙，可要穩(wěn)妥多了。

接著，小廝又交付給陳浩一枚記錄著詳細規(guī)章的玉簡。

神識一掃，內(nèi)容了然于胸。

其中一條倒是讓陳浩有些哭笑不得：駝峰山范圍內(nèi)自然生長的靈草，以及那些在山林間悠閑散步的青羽雞，皆為聚靈仙居所有，租客嚴禁采摘捕捉，違者……須以市價數(shù)倍賠償！

“嘖……”陳浩心中暗自腹誹，“把靈草和靈禽養(yǎng)在我這洞府周圍的山上，這不明擺著是引人犯罪么？好一招釣魚執(zhí)法……”

若被聚靈仙居中人聽聞，定要大呼冤枉：簽訂契約后，我們可是清清楚楚交付了注意事項玉簡的，反復叮囑過入住需詳閱！

已經(jīng)做到了提醒的義務！

至于山上散養(yǎng)靈植靈禽——這可是響應數(shù)大仙門巨族聯(lián)合倡議的“不浪費每一絲靈氣的號召”，是踐行仙門垂范節(jié)儉理念的高尚行為！

“純潔的公益之心！豈能說是為了玉幣？”聚靈仙居如是宣稱。

（溫馨提示：不要亂想啊！我沒有影射現(xiàn)實中的任何事情，大家不搞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