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晚眼睛一亮,對顧淮卿的選擇,并不意外。
他心中有孝義,他扛不住老母親的哀求,也做不到對顧懷安見死不救。
畢竟,她從不否認顧淮卿是個好人。
他只是,不是個好丈夫。
“你寫好和離書,和離生效之后,我便讓岑家支銀子。”晚晚語速都變快了。
生怕顧淮卿反悔似的。
“兒子,你快寫,懷安可等不得呀!”老太太催促。
顧淮卿苦笑一聲,“待我明日進宮一趟,回來會寫的,晚晚,你不必著急。”
晚晚表示,我很急!
“為什么不能現在就寫?”她一天都不想多等。
“明日,我一定寫。”顧淮卿轉身離開了。
晚晚高興的睡不著,又擔心顧淮卿變卦,一晚上輾轉反側。
第二天,顧淮卿去見了姜武帝。
不知道他跟姜武帝說了什么,姜武帝同意他去旦州,救顧懷安。
回家后,他便去了書房。
提筆寫下了和離書。
晚晚來找他時,他正好停筆,抬眸間,二人四目相對,顧淮卿突然覺得,他和晚晚夫妻一場,彼此間留下的回憶竟是少之又少。
“晚晚,你不必擔心,我不會變卦。”顧淮卿笑了聲。
然后,他在和離書上簽了字,蓋了印。
起身,交給了晚晚。
和離書到手,岑晚晚看過沒問題,才說,“銀子我會讓岑家送來的。”
“不用了。”顧淮卿道。
晚晚一愣,他說,“我放你離開,不是為了銀子。”
晚晚蹙眉,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顧淮卿,我希望和離之后,斷的干凈些,答應過的不會反悔。”
顧淮卿搖頭,“晚晚,你的余生沒了我,定會安然喜樂。”
那是自然。
晚晚心想。
“我祝你得遇良人,前程似錦。”顧淮卿側身,將眼中的濕潤逼了回去,“你走吧。”
晚晚遲疑一瞬,什么話也沒說,亦未曾回頭,安靜的離開了。
顧淮卿不舍的看著她的背影,他捂著臉,藏住自己的情緒。
顧懷安,他會自己救。
即便晚晚沒有以和離為條件,他也想過放她離開的。
他不能拖累了她。
“兒子,岑氏怎么說,銀子什么時候送來,咱們是不是還得找人,去送贖金啊?”老太太過來問起。
岑晚晚和離,她毫不關心。
只關心顧懷安能否平安。
顧淮卿深吸一口氣,“娘,懷安我會親自去救,和離之后,我們與岑家再無關系,我不會要岑家的銀子。”
“你不要銀子?那你拿什么救懷安?陛下不是不答應派兵嗎……”老太太懊惱他傻。
條件是岑氏提的。
他為何不要銀子?
“陛下已經允我親自去旦州了,懷安和賑災銀,我都會找回來,若不然……”
顧淮卿話音一頓。
后面的話,他沒有繼續往下說。
“不然什么?”老太太聽出不好的預感。
不然,他和顧懷安,都回不來。
顧淮卿安撫道,“娘安心在家等我。”
說罷,他徑直離開了。
今日進宮,他也威脅了陛下一把。
他向陛下辭官,辭了官,他就能去旦州救顧懷安了。
且辭官救人的態度很堅決,旦州他是一定要去的,顧懷安要救,找回賑災銀,替顧老爺子平冤,幾乎是顧淮卿刻在骨子里的執念。
姜武帝拗不過他,最后只得松口,同意他去。
監察司暫時交給太子兼管。
這次,姜武帝只給了顧淮卿五百人,顧淮卿離家前,去了晚晚的院子。
可已經人去樓空。
晚晚走了。
乃至她生活過的痕跡,也被清理的干干凈凈。
晚晚和岑照在聽風樓坐坐,她嘴角噙笑,神態放松,從沒有覺得如此自在過。
“恭喜晚晚和離,往后你不再是顧家人,只是岑家女。”岑照賀喜她。
也賀喜自己。
“義兄,我們準備一下,離開上京吧,這里我也呆膩了。”晚晚笑道。
岑照自是一口答應。
不過有一點,晚晚想不明白。
送去的萬兩白銀,顧淮卿當真沒要。
丫鬟問她,“小姐,顧淮卿沒收銀子,他拿什么救顧懷安呀?”
晚晚也在想。
沒帶贖金,他就不怕匪盜撕票嗎?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關系了。
晚晚懶得多想。
出城前,顧淮卿回頭看了眼上京城,晚晚,因我不知能否活著回來,所以放你離開,若我回不來,你也不必為我蹉跎一生。
顧淮卿是抱著必死的心態走的。
…
上京城安寧祥和,北境卻烽火狼煙。
大戰持續了一天一夜,宮明哲率領數萬兵馬,打到了北境城下。
陸君瀾率軍迎敵。
與此同時,南梔在旦州收到開戰的消息,她精神緊繃,一整晚都在等戰報。
黎國兵強馬壯,陸君瀾漸漸落了下風。
與他交手對戰的,是個蒙面將軍。
對方似乎熟知他的招式套路。
銀槍擦出火花,雙方實力焦灼,陸君瀾在對戰過程中,想起一人,“秦將軍?”
對方一愣。
招式略有遲緩,給了陸君瀾喘口氣的機會。
真的是秦升秦將軍?
他降了黎國?
陸君瀾震驚大過詫異,宮明哲坐在后方縱觀全局。
他嘴角噙笑,抄起戰馬上的青銅劍,以一個非常帥氣的姿勢加入戰局。
“秦將軍,你且退下。”宮明哲拔劍,“陸君瀾的命,是我的,本殿要親手了解他!”
今日,他便要用陸君瀾的腦袋祭旗,一雪前恥!
秦升爽快的退到一旁,“殿下請。”
陸君瀾已經被消耗了一輪體力,宮明哲續滿力量的一腳,就踢的陸君瀾倒退好幾米。
他提劍,嘴角勾出一個邪性的笑,目光陰柔,“陸君瀾,憑你也想勝本殿,你猜這次還會不會有人幫你。”
他要削陸君瀾的腦袋。
下一秒。
銀槍刺穿皮肉。
宮明哲動作僵住,他不敢置信的低頭,槍頭從自己右側腹部刺出。
宮明哲回頭,眼神震驚且陰毒,看清偷襲之人,一口老血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