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辭胡亂擦了把臉,接過趙巧鳳遞來的水漱口,含糊地應道:“哦,好,知道了。”
她真想回趙巧鳳一句,怕什么啊,你嫂嫂給你隨身揣兜里呢!
安全的不得了。
飯菜是趙巧鳳特意關照過的,全是季辭喜歡的葷腥:醬燒肘子、椒鹽排骨、紅燒魚塊……
季辭吃得大快朵頤:“吃飽喝足,出發!”
她揉了揉肚子,這日子真不錯啊!
沒有喪尸過來殺她,還能吃到肉!
身邊還有一個貼心的大美女陪著,這日子真是神仙來了都不換!
趙巧鳳去拿自己的挎包,這個包比包袱方便多了,放多少東西都不擔心掉,樣式也好看。
馬蹄聲響起,留下一片煙塵。
季辭帶路,兩人朝著深山而去。
趙巧鳳第一次走這種沒有一點人走過的山路,有些害怕。
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如愿坐在了季辭的馬背上。
季辭被趙巧鳳圈在懷里,披風將她裹住,省的樹枝將她劃傷。
“鳳兒,今夜要在山中露宿了,讓你吃苦了,不好意思哈。”
季辭帶著歉意說道,她說要帶趙巧鳳一路賞風景呢。
這才剛出門第二天,就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了。
這不騙小孩子嗎!
“和嫂嫂在一起就沒有事。”
趙巧鳳低笑,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蹭了蹭。
山路崎嶇,行進緩慢。
金烏西沉,明月東升。
兩人終于找到一處避風的地方。
趙巧鳳撿來干樹枝,圍在一起升起火堆。
季辭擔心引起火災,拔出隨身匕首,快速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又在周圍鏟起泥土,壘起一圈半尺高的防火土埂。
“好了,安全了。”
季辭拍拍手,指向空地中央對趙巧鳳說,“就在這里生火,你坐里面守著火堆別讓熄滅,也別亂跑。我去找吃的和水,一會兒就回來。”
“好。”
趙巧鳳往火堆跟前湊了湊,確保自己在火的陰影中。
季辭扔給趙巧鳳一個香包:“帶著,防止蚊蟲的。”
這是季辭剛從系統那里買來的,她擔心鳳兒被蟲子咬了。
在季辭離開的時候,遠處吃草的馬也消失了。
季辭準備讓馬去空間中休息一晚,明日再換兩匹一模一樣的馬出來。
她沒有養馬的技巧。
只能勤換馬!
從系統那里買了兩只兔子,一只野雞,都是處理好的。
反正傻鳳兒啥也不知道,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又采購了一些燒烤調料,季辭才慢慢悠悠的回到趙巧鳳的身邊。
密林深處,篝火旁。
季辭離開的短短十分鐘,對守候在噼啪作響的篝火旁的趙巧鳳而言,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林間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
遠處夜梟的咕鳴、近處柴火爆裂的噼啪。
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在寂靜中格外驚心。
她環抱著膝蓋,眼巴巴地望著季辭消失的方向,心臟因不安而劇烈地跳動。
終于,視線盡頭出現了一個纖細熟悉的身影。
趙巧鳳幾乎是瞬間彈起,飛快地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季辭微涼的手腕,聲音里帶著后怕的輕顫。
“嫂嫂!你總算回來了!嚇死我了!下次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帶上我一起!”
“好啦好啦,”季辭笑著安撫,語氣帶著寵溺的無奈。
她順勢將一只處理干凈的肥兔塞到趙巧鳳手中,“喏,拿著。看,你嫂嫂出馬,晚上加餐!”
趙巧鳳這才看清“戰利品”,頓時忘了害怕,眼中迸發出崇拜的光芒:“哇!嫂嫂太厲害了!這深山老林的,這么快就獵到這么多!簡直是神仙手段!”
她的夸獎發自肺腑,毫不吝嗇。
季辭被夸得心花怒放,下巴驕傲地揚起。
小臉上寫滿了得意,那模樣太像小朋友了。
“那是!等著,讓嫂嫂給你露一手絕活!”她麻利地將野味串上樹枝,架在篝火上翻烤起來。
趙巧鳳又是一頓吹噓,季辭很受用。
很快,油脂滴落木炭的滋滋聲響起,焦香四溢的肉味霸道地彌漫開來。
“唰啦——沙沙——”
一陣異常清晰的摩擦拖曳聲,突兀地從不遠處濃密的灌木叢中傳來!
那聲音沉悶而吃力。
仿佛……有人在地上爬行?
趙巧鳳嚇得渾身一激靈,本能地竄到季辭身后,死死拽住她的衣角。
季辭的眉頭蹙起,她方才感知過了,這一片是沒有危險的生物的。
手放到地上,異能迅速朝著聲響處蔓延。
很快季辭就將手悄悄拿起來。
她的眉頭蹙起。
這里怎么會有男人?
她方才怎么沒有感受到男人的氣息。
這個男人有古怪。
季辭將手中的雞肉遞給趙巧鳳,一揮手放出來一匹寶馬,讓寶馬守著趙巧鳳。
“不怕,嫂嫂去看看。”
季辭起身,油乎乎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走了數十步,她扒開濃密的枝葉。
一個瘦骨嶙峋、遍體鱗傷的少年正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在冰冷的地上艱難爬行!
他身上的破布幾乎被血污和污泥浸透,雙眼處是駭人的空洞。
——眼珠竟被人生生剜去!
他聽到腳步聲,驚恐地劇烈掙扎后退,喉嚨里發出沙啞絕望的“嗬嗬”聲。
拼命搖頭,張大的嘴巴里黑洞洞一片。
——舌頭也已被齊根拔掉!
季辭心頭一沉。
眼前的慘狀觸目驚心!
十五六歲的年紀,竟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她眼睛盯著男人,總覺得這個人眼熟呢?
在哪里見過一樣。
她謹慎地蹲下身,避開少年揮動的、沾滿泥土的手臂,目光銳利地審視著他。
“你…識字嗎?”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季辭的聲音響起,男人瞬間不動彈了。
隨即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手腳并用,幾乎是爬撲到了季辭腳邊!
他用那雙失去了眼球、只剩兩個血窟窿的“眼睛”,努力“看”向季辭的方向,嘴里發出更加急促的、意義不明的音節,雙手狂亂地在空中抓撓,拼命想要表達什么。
“你想寫字?”季辭立刻會意。
她從空間里飛快取出一支炭筆和A4紙,塞進少年沾滿泥污的手中:“寫!先寫你的名字!”
少年拿到炭筆和紙,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
“怎么了?”季辭問。
少年低頭哆嗦著手臂,摸索著,試圖在那陌生的紙張上落下第一筆。
“啊——!嫂嫂!”
趙巧鳳撕心裂肺、充滿極致恐懼的尖叫,如同利劍般刺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