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筆信?”
“陳宴的親筆信?”
陳通淵喃喃重復,望著氣定神閑的李璮,負在身后的手忽然攥緊了,指節抵著錦袍下的玉帶,冰涼的玉扣硌得他掌心發疼,“那孽障又想玩什么花樣!”
兵的甲葉聲明明是護著他的,此刻聽來卻像催命的鼓點,敲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不受控制的瘋狂涌現......
“不知世子爺有何吩咐!”
領頭的陳準序與陳潼交換一個眼神后,上前半步,朝李璮行了一禮,注視著那封“親筆信”,沉聲道。
他們是陳老爺子留下的私兵家奴,忠心自是不必說的。
但也皆會權衡利弊......
畢竟,兩邊皆是主子,而且年輕那位更加的英明神武,也更加類老爺子。
“陳準序,你們這是何意!”
陳故白見狀,臉頰漲得通紅,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說話時牙齒都咬得咯吱響:“莫非是想改換門庭!”
“還請李掌鏡使示下!”
陳準序卻對那厲聲呵斥,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說道。
“督主的親筆信,你們自己看吧!”
李璮將信交給崔弘度,由他遞了上去。
陳準序接過以后,沒有任何猶豫地打開,與周圍幾人閱讀起來。
這封親筆信洋洋灑灑千余字,內容很簡單,言辭極其懇切,肯定了他們的功績,對國公府的貢獻,招撫拉攏.....
以及對他們與其子孫后代,做出的各種許諾!
有但是不限于:金銀、田畝、女人.....
“諸位,你們知道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李璮清了清嗓子,目光環視一周后,朗聲道:“是做好選擇,站好隊!”
“你們應該也知道,老柱國的舊部,都已經選擇了你們的世子爺,那你們還在猶豫什么呢?”
這一次不是陳宴忘了交代李璮,用迷煙軟筋散,將損失降到最低.....
而是特意沒有下藥,更是囑咐了要讓私兵進來。
因為,陳宴要得從來不止是這座府邸,那空頭的爵位.....
而是人,是老爺子留下的一切!
繼承所有,并成為新的柱國!
陳準序、陳潼等人面面相覷,一言不發,但卻是明顯的動搖了。
那親筆信上的一切,他們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李璮捕捉著這些私兵的神情,趁熱打鐵繼續道:“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徒增沒必要的傷亡,更好的前途擺在你們的面前!”
“唾手可得!”
說罷,猛地抬起手來,攥緊了兩個拳頭。
“李掌鏡使,世子爺在信中的許諾,都是真的嗎?”陳準序沉默半晌后,緊緊握著那封親筆信,眸中是難掩的激動,確認道。
陳準序并非是質疑,而是那太過于豐厚了.....
遠勝于現任魏國公的給出的待遇,數倍不止!
“陳準序,不要相信陳宴的妖言惑眾!”
陳通淵見狀,一把抓住陳準序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深陷對方的甲胄縫隙,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他給你們的,我十倍給你們!”
那一刻,陳通淵是真的慌了.....
這些私兵明顯是被陳宴給打動了!
他要是再無作為,那就連最后的倚仗都沒有了!
“哈哈哈哈!”
李璮開懷大笑,像極了是在嘲諷陳通淵,旋即看向陳準序,問道:“你家世子在長安的口碑名聲,想必都是有所耳聞的吧?”
“都是自家人,難道棄暗投明之后,會虧待你們?”
“只會更加優渥!”
陳準序、陳潼等人聞言,皆是不由地點頭,認同道:“的確,世子爺對自己人,是出了名的好!”
論人設的重要性,完全用真金白銀砸出來的.....
不輸于老劉的頂級魅魔。
李璮右手食指輕敲額頭,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哦對,你家世子還是陳老柱國,欽點的唯一繼承人!”
旋即,朝陳故白努努嘴后,又繼續道:“諸位,你們真想舍棄明主,日后效忠陳故白這樣愚不可及的主子?”
此言一出,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成功消弭了這些私兵們心中,最后的猶豫.....
他們是老柱國的兵,而世子是老柱國定下的繼承人,哪有什么改換門庭,什么背叛一說?
只有對老柱國意志的貫徹到底!
“多謝李掌鏡使點撥!”
陳準序眸中泛起了堅定,正色道:“在下陳準序,愿為世子效死!”
“在下陳潼,愿為世子效死!”陳潼緊隨其后。
“在下......”
良禽擇木而棲,國公府的私兵們果斷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你....你們.....吃里扒外的東西!”
陳通淵突然咆哮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對得起老爺子嗎!”
儼然一副無能狂怒的模樣。
可陳準序他們,卻是瞧都不瞧他一眼。
“諸位,且先退下各安其職吧!”
李璮揮了揮手,笑道:“待此間事了,督主會來看望大家的!”
“是。”
陳準序等人頷首,迅速退出了正廳。
“魏國公,還準備繼續負隅頑抗嗎?”
李璮走到癱坐在地的陳通淵面前,眸中滿是戲謔,垂首問道。
他大哥特意交代了,要當著陳通淵的面做這些......
就是要殺人誅心!
讓魏國公看著所擁有的一切,一點一點被奪走,卻無能為力。
“好,好得很!”
陳通淵咬牙切齒,攥緊拳頭,雙目赤紅,沉聲道:“陳宴還真是厲害!”
“我就不信他真敢殺我!”
陳通淵極其自信的同時,陳故白卻是慌得很。
陳宴不愿背上罵名,所以不會弒父,但敢殺他啊!
自己這個弟弟,與嫡長兄之間可是多有齟齬,有太多的恩怨.....
“將魏國公父子請回明鏡司!”李璮輕拍衣袍,開口道,“帶走!”
“是。”
左右的繡衣使者應聲而動,押著陳通淵父子,就朝外走去。
“弘度,過來!”李璮朝副使招了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崔弘度走上前去,躬身問道。
李璮眸中閃過一抹狡黠,貼近他的耳邊,意味深長地吩咐道:“你去將那人帶上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