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燈火通明。
虞茗香把視力表掛在了墻上,沖著眼睛微紅的顧觀海笑道:“鎮(zhèn)醫(yī)院只有一張視力表,不能借給我們,你又不想去鎮(zhèn)上,那我們,只能將就著測一測了。”
說著,她便指著視力表上的“E”字,開始詢問起來。
顧觀海:……
知道治療進行到了這一步,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配合著她完成了視力測試。
測試的結(jié)果,虞茗香很滿意。
“1.0!雖然我手繪的視力表有些草率,可是你的視力,理論上已經(jīng)達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她一臉激動的道:“顧觀海,我完成了對你的承諾,治好了你的眼睛!”
顧觀海:……
一臉苦澀的點了點頭,“嗯。”
虞茗香:“手伸出來,我再給你把把脈。”
顧觀海配合的伸手。
虞茗香閉眼,仔細給他把了脈后,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
“身上的沉疴舊疾也好的差不多了。”
她扭頭看著他道:“顧觀海,我言而有信,你也要言而有信才行。”
顧觀海:“嗯。”
他低低的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從抽屜里拿出了這座院子的契書,遞到了虞茗香面前,“說好的酬金,還有,明天一早我就會離開。”
虞茗香:“!!!”
神情復雜的看了那契書一眼,嘴角微抿。
她想說,她說的言而有信,是讓顧觀海幫她保守空間的秘密。
畢竟,她和這男人的協(xié)議在前,這男人發(fā)現(xiàn)她空間的秘密在后。
如果他想……
他其實完全可以借此拿捏她。
可是。
他卻選擇了遵守之前的協(xié)議。
給她房契,離開這里。
虞茗香心情復雜,看了低眉斂目的顧觀海一眼,遲疑的伸手,接過了那一紙契書,“你……”
她吶吶的道:“你的舊疾雖然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可是穩(wěn)妥期間,還是要再喝上一兩個月固本培元的中藥才好……”
既然還要喝藥,那就還處在治療期間。
如果他就此提出繼續(xù)留下來,她……
也不會拒絕。
顧觀海聞言抬頭,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既然已經(jīng)絕了我的念想,那就不要再給我希望。”
他嗡聲道:“藥方給我,我明早離開。”
虞茗香聞言:“……”
心情越發(fā)復雜。
她沉默的看了他良久,這才轉(zhuǎn)身到書桌旁寫藥方。
“服藥期間,記得保持清淡飲食,不要受涼。”
她一邊寫,一邊道:“服藥一個半月后,你的身體恢復如初,就能自行停藥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言盡于此,虞茗香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
寫好藥方交給顧觀海后,她就離開了顧觀海的房間。
她前腳走,躲在門外的秦向東后腳就鉆進了屋子。
“顧叔,你真的要走啊?”
他難掩震驚的道。
雖然老媽早已和顧叔把話說開,想到顧叔身上的傷,他也覺得顧叔和他媽可能真不合適,可是……
看著自家老媽那么盡心盡力的為顧叔醫(yī)治,他恍惚間又看到了些許希望。
沒想到……
顧叔的病治好了,人卻真的要走了。
顧觀海低頭看著手里的藥方,聞言點了點頭,“嗯。”
他是該走了。
年關將至,鄰國因他而起的爭端,已經(jīng)持續(xù)了有段時間。
他有很多工作,需要回京處理。
更有很多會議,需要參加。
只是,沒能等到萱草那丫頭回來,沒能看到她們母女相認的場面,顧觀海心底多少有些遺憾。
可是。
他的遺憾,遠不止如此。
在國和家面前,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既然無法兩全,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糾纏。
秦向東看著顧觀海黯然神傷的樣子,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可是……
不管他怎么想,第二日一早,顧觀海果然收拾好了行囊。
而且,這次的行囊,比他上次離開時,收拾的還要大。
甚至就連日常洗漱的用品,和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都一并收攏了起來,送到了自己的家里。
虞茗香做好早飯從廚房出來,看到前院門口放著的大背包,眉頭微蹙。
“吃飯了。”
她像以往一般,故作輕松的喊人吃飯。
秦衛(wèi)國和秦向東聽到動靜,當即去了廚房,把飯菜端到了后院。
顧觀海也跟在虞茗香身后,去后院用餐。
飯桌上。
“你的病號餐。”
虞茗香照例將獨屬于顧觀海的病號餐,推到了他面前。
一切,一如往常般自然。
可是。
平常總是在飯桌上嘰嘰喳喳說話的秦衛(wèi)國三人,這次卻出奇的沉默。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相處日久,他們和顧觀海真的已經(jīng)處出感情來了。
知道他要走,而且這次大抵是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秦衛(wèi)國和秦向東心底多少有些不舍。
他們還好,大老爺們粗線條,再不舍也不會表現(xiàn)的太明顯,可是薛茹就不一樣了。
她偷偷的看了顧觀海一眼,又看了顧觀海一眼,眼眶微紅。
“顧叔,你真的要走了嗎?”
她吶吶道。
顧觀海點頭,“嗯。”
薛茹:“嗚!你走了,團子再鬧困,誰哄他啊?”
此話一出。
顧觀海:……
心底那點兒感動,頓時蕩然無存。
虞茗香:“……”
剛還在想自家兒媳也忒感性了點兒,結(jié)果……
結(jié)果兒媳感性的竟然這么實際!
她睨了自家兒媳一眼,道:“瞎說什么呢?你顧叔還成了咱家的保姆了不成?”
“團子如今已經(jīng)過了二月鬧的階段,就算是鬧困也是有時候的,我們怎么就不能哄他了?”
薛茹:……
一臉糾結(jié)的看了自家婆婆一眼,吶吶道:“媽你說的輕松,好像我們能哄得了一樣。”
她那兒子,怎么說呢?
在顧叔面前,乖的像只小貓。
在他們面前……
呵呵。
那就是個討債的。
薛茹是真的不舍得顧觀海走,可是……
她舍不舍得,不重要。
飯后,喝了虞茗香遞給他的最后一碗“蜂蜜水”后,顧觀海就去了前院,扛起了行囊。
虞茗香和秦衛(wèi)國幾人緊隨其后,把他送到了家門口。
四目相對。
顧觀海凝視了虞茗香一眼后,道了一聲保重,轉(zhuǎn)身。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虞茗香終是忍不住,喚住了他。
“顧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