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高長順的反應(yīng)，“該不會……是被你這位‘親哥哥’，藏起來了吧？”

高長順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被冤枉的憤怒和急于撇清的慌亂：“放屁！誰藏她了？！是她自己跑了！躲起來了！”

他啐了一口，“那個死丫頭，精得很！肯定是知道我這個‘瘟神’找上門了，怕我纏上她，壞她的好事！故意躲起來了！”

他生氣自己被輕視，就像現(xiàn)在 ，眼前這個衣著光鮮的女人嘴上對自己很和氣，但是眼神里那股看不起，讓高長順非常的厭煩。

“哼！鄒大姐，您信不信？等我這個‘瘟神’被你們打發(fā)走，滾出城去，她杜知知保準(zhǔn)就冒出來了！”

“哼，不信你看看杜紫英，我那好小姨！她有一點(diǎn)著急上火的樣子嗎？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跟沒事人似的！

還有我那個老不死的姥姥！她們娘倆，把杜知知當(dāng)眼珠子一樣疼！她們肯定知道她在哪兒！說不定就是她們合伙把她藏起來的！

就為了躲開我！”

他這番分析，雖然粗鄙，卻很有自知之明。

鄒靜宣靜靜地聽著，眼神微動。

高長順對杜家母女狀態(tài)的描述，與她掌握的信息基本吻合。杜紫英確實(shí)表現(xiàn)得過于平靜，杜老太太更是深居簡出，毫無尋人跡象。

這印證了她的某些猜測，也讓她對高長順的價值評估悄然提升了一分。

這個人，雖然粗鄙貪婪，但并非毫無頭腦，至少在“了解”杜家這件事上，有其利用價值。

高長順見鄒靜宣沒有反駁，膽子似乎又壯了些。

他身體微微前傾，“鄒大姐，我知道你想讓我怎么干。無非就是讓我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賴著杜知知，去秦家門口鬧，去她單位鬧，讓她在秦聿面前丟盡臉面，讓她在你們秦家抬不起頭，最后自己灰溜溜滾蛋，對吧？”

他嘴角咧開一個笑來，露出被劣質(zhì)煙草熏黃的牙齒：“但這太慢了！太磨嘰了！我窮夠了！我等不起！”

他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種瘋狂的嘶啞，仿佛毒蛇吐信，“我有個更快更狠的法子！一勞永逸！讓你，也讓秦家，徹底省心！”

鄒靜宣挑了挑眉，身體坐直了一些：“哦？說說看。”

高長順的眼中閃爍著駭人的兇光，“你們秦家……那么有本事！有錢有勢！找?guī)讉€人，找個機(jī)會，讓杜知知……徹底消失！

死了！或者弄?dú)埩耍∽屗肋h(yuǎn)開不了口，見不了人！這不就一了百了了？！秦聿再惦記，還能惦記一個死人、一個廢人多久？！”

“高長順！”

鄒靜宣的臉色瞬間劇變，一直維持的從容優(yōu)雅蕩然無存。她猛地站起身，聲音因?yàn)檎痼@和本能的排斥而拔高，“你瘋了？！那是你親妹妹！流著和你一樣的血！”

高長順被她的反應(yīng)刺激得反而更加亢奮，他像是找到了某種病態(tài)的快感，也跟著站起來。

“親妹妹？狗屁！”

他嗤笑一聲，聲音尖銳刺耳，“我跟她有什么感情？我媽死的時候她才多大？我被她姥姥、被她小姨當(dāng)賊一樣防著！她們眼里只有那個丫頭片子！我算什么？我就是路邊的一條野狗！”

他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脯，唾沫橫飛：“她們杜家為什么疼她！不就是心疼我那死鬼媽留下的這點(diǎn)血脈嗎？

杜紫英那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她沒孩子！還有那個老不死的，還能活幾年？！”

他眼中爆發(fā)出令人心寒的貪婪光芒，“只要杜知知沒了！死了！或者徹底廢了！

我就是我媽留在這世上唯一的種！唯一的男丁！

杜紫英老了靠誰？只能靠我！

杜知知名下的房子、鋪?zhàn)印⒍偶夷切┲靛X的老底子……到時候不全都是我的？！這才是真正的翻身！這才是徹底擺脫窮命！”

他如同一個賭徒，在極度絕望和貪婪的驅(qū)使下，押上了最后的、也是最惡毒的籌碼——親妹妹的生命。

鄒靜宣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商海沉浮，明爭暗斗，甚至一些灰色手段她都了然于心。

但像高長順這樣，為了錢財(cái)，如此**裸、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地提出要謀害自己親妹妹的，還是讓她感到了寒意。

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震驚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理智和深深的忌憚。

她緩緩坐回沙發(fā)，眼神銳利如冰錐，直刺高長順：“不行。”

她的聲音恢復(fù)了平靜，鄒靜宣搖了搖頭，“絕對不行。風(fēng)險太大，后果我們承擔(dān)不起。”

高長順臉上的瘋狂凝固，轉(zhuǎn)為錯愕和不解：“風(fēng)險？你們秦家……”

“不是錢和勢的問題。”

鄒靜宣打斷他，語氣凝重，“是秦聿。”

提到這個名字，她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清晰的忌憚，“你太小看你妹妹在秦聿心里的分量了。秦聿把她當(dāng)命根子！當(dāng)眼珠子！她要是真出了事，死了或者殘了，你以為秦聿會善罷甘休？

他發(fā)起瘋來，能把整個城市翻個底朝天！”

鄒靜宣打量了一下高長順臉上的傷，冷笑一聲：“你著急來找我，一見面就要把你妹妹弄死。看來你這身上的傷，跟秦聿有關(guān)系？該不會是他打的吧？”

高長順沒說話，但是眼神飄忽，算是默認(rèn)了自己被秦聿狠揍一頓。

鄒靜宣見他這個慫樣，眼里閃過一絲厭惡，也慶幸自己沒有聽信高長順這個蠢貨的損招。

“看吧，哼，我就說你那妹妹在秦聿眼里，可比珍珠瑪瑙還要寶貝呢。”

鄒靜宣冷冷一笑，帶著一種殘酷的清醒，“能這么干，我早動手了。還用等到今天，等你來獻(xiàn)計(jì)？秦聿的報復(fù)，不是我們?nèi)魏我粋€人能承受的。這條道，是死路。”

高長順被鄒靜宣話里的寒意和秦聿帶來的無形威懾力鎮(zhèn)住了。他臉上的瘋狂漸漸褪去，只剩下不甘和一絲后怕。

他頹然坐倒，煩躁地抓了抓油膩的頭發(f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文化人，就是想得太多！磨磨唧唧！杜知知是長得好看點(diǎn)，但天下的漂亮娘們死光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