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仁富已經把賬本給了陸一鳴,實在不想再去跟張學志對質,“我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我是不會浪費時間跟你去青山中學的,我還要做生意。”
對于陳仁富的拒絕,陸一鳴想到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他大概能猜到陳仁富背后的人是陳潔玉,可他要的是證據。
他是一名公職人員,不是黑社會,黑社會辦事不需要證據,只要有理由懷疑就行,可他需要證據,至少是人證。
陸一鳴淡淡開口:“如果你不去跟張學志對質的話,到時候張學志反咬你女兒一口怎么辦?”
陳仁富沉思起來,現在他們這個家可都是靠著陳潔玉一人,如果陳潔玉出了點什么事,他們家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陳仁富咬咬牙,最后還是決定跟著陸一鳴去青山中學去對質。
在路上,陸一鳴已經能想象得到,張學志看到陳仁富時,臉色會有多難看。
陸一鳴也在思考,萬一張學志死活不承認,他要怎么找突破口。
兩人帶著陳仁富來到青山中學,還沒下車,看到張學志正在眉飛色舞看給劉玉康做匯報。
張學志也許覺得,他逃過了一劫,相比于貪墨學生的口糧,一個誡勉談話可以說是無足輕重。
然而,張學志的興奮勁還沒過,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他看到陳仁富跟著陸一鳴和督查室的工作人員,朝著劉玉康所在的方向走來。
陸一鳴走到劉玉康的面前,將賬本遞給劉玉康,并中氣十足地開口道:“劉常務,我們找到了新的線索。”
劉玉康翻開陸一鳴遞過去的賬本,一向面如平湖的劉玉康也端不住了,頓時臉色大變。
暴怒的劉玉康,看向張學志,聲音冰寒,道:“這上面的東西沒有冤枉你吧?”
撲通!
張學志跪在劉玉康的面前,露出哀求的神色:“劉常務,我錯了,求求您放過我,我主動辭去青山中學的校長職務,求您能夠放過我。”
陸一鳴驚愕了,他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張學志才會承認呢,沒想到張學志連掙扎都沒有,竟然直接承認了。
張學志看到賬本和陳仁富時,就已經知道他的命運被注定了,任他怎么掙扎都沒用,索性直接坦白,求一求劉玉康,說不定還能爭取從寬處置。
張學志這一跪,吸引了眾多的老師過來圍觀。
劉玉康把賬本,狠狠地摔在張學志的臉上,語氣森寒地開口道:“你曾經也是學生,你也是從老師一路走來才成為校長的,可老師兩個字放在你身上簡直就是侮辱。”
“說說吧!這上面的東西都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昧著良心在孩子的口中奪食的?”劉玉康冷眼瞥著張學志說道。
一旁的趙鵬程也懵了,他從賬本上找不到任何的問題,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張學志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可能拿有問題的賬本給他。
可趙鵬程讓感到驚慌的是,他不僅是青山縣教育局的副局長,還協助局長聯系青山中學,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得想辦法表明自己的態度。
趙鵬程咬牙切齒地看著張學志,怒斥道:“張學志,這可是學生的營養餐資金啊,這么做就不怕成為青山縣的罪人,成為歷史的罪人么?你還不快老實交代?”
張學志痛哭流涕,緩緩開口道:“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利欲心薰,我不該在學生的口中奪食。”
“我是想著,那么多菜學生根本就吃不完,看下能不能賣出去一部分,可是嘗到甜頭后,我就收不住手了。”
張學志提供的賬本沒有任何問題,并不是因為作假,那就是真的賬本。
省級下撥營養餐資金到縣里面后,就有很多的供應商找到張學志,這提醒了張學志里面有很大的利益。
不過,張學志并沒有接受任何供應商的合作,他是想要自己做。
張學志有了想法后,冥思苦想,終于找到了一個辦法,既不讓賬目出現問題,又能獲取利潤。
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張學志還撤下陸致遠后勤管理的權限,美其名曰是要親自監管。
張學志自己監管后,就開始實行他的計劃。
他先把菜品都買回學校的食堂,在食堂的廚房里放一天后,晚上再找人來把食堂的食材賣出去。
這樣一來,所有的賬目都是對得上,面對平時的檢查也沒有問題。
方法有了,可找誰賣出去是個問題,正好這時,陳仁富找到張學志。
陳仁富的本意是想成為青山中學的供應商,可張學志看到陳仁富腦子不太靈光的樣子,就萌生了把菜賣給陳仁富的想法。
于是答應讓陳仁富成為青山中學食堂的供應商,這期間陳仁富時常給張學志一些回扣,張學志也是來者不拒。
張學志還是覺得來錢還是太慢了,于是向陳仁富提出,讓陳仁富把菜買走的想法。
這菜來路不正,張學志就想低價賣給陳仁富。
陳仁富一盤算,覺得這樣比當青山中學的供應商更賺錢,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在長達兩年多的合作中,張學志通過賣掉學生的營養餐,獲得非法收入一百八十余萬元。
然而,張學志還是不滿足,他的胃口也越來越大。
為了能賣掉更多的菜,他還特意把在老家喂豬的侄子,帶到學校的食堂里來做菜,目的竟是最大限度地克扣學生的口糧。
對于糧食部分的利益,張學志沒有動,因為他要保證學生吃飽飯,至于其他營養他就完全不顧了。
張學志聲淚俱下地說著,沒有一個人會想同情他,甚至不少人都擼起袖子想要上去把他給暴打一頓。
陸一鳴早已咬牙切齒,他在極力控制,真想上去踹張學志兩腳。
說到這里,陸一鳴豁然開朗,陸致遠就是因為觸及到了張學志的利益,才會被張學志懷恨在心的吧。
可陸一鳴還是覺得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結合陳仁富的話,他隱約覺得這背后似乎有陳潔玉的身影。
劉玉康怒目圓睜,氣得聲線都在顫抖:“實在是令人發指,就你這種行為還想祈求原諒,你去問問那些孩子、家長會不會原諒你?”
劉玉康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開口道:“沒什么可說的,移交紀委監委處理。”
話音剛落,張學志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癱坐在地上。
陸一鳴見到劉玉康很生氣,就讓駕駛員把水杯送了過來,他把水杯遞給劉玉康。
劉玉康接過水杯,看著陸一鳴和政府辦督查室的工作人員,點頭道:“今天能找出青山中學的這個蛀蟲,你們兩個居功至偉,回去了給你們兩個人申請嘉獎。”
陸一鳴最想要的并不是嘉獎,張學志的事情已經是塵埃落定了,可陸致遠和林靜安的事情還沒解決,陸一鳴話到了嘴邊,可不知道如何開口。
一旦陸一鳴開口,說不定會讓劉玉康認為陸一鳴今天安排的調研,是因為自己的私心,從而對陸一鳴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