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頹然的跌坐在地,兩行清淚無聲滑落,她這是都為了誰?
陳嬤嬤忙上前安撫道:“二夫人,您這時候可不能亂呀,千萬不能讓那管事將您攀扯出!”
經(jīng)嬤嬤這一番提醒,陳氏也慌了起來,她忙拽著嬤嬤的手道:“快去,快去備車,我要出府!”
.......
在幽靜的書房內(nèi),陽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案幾之上。
王婉之身著淡雅衣裳,端坐于書桌旁,正耐心地指導著年幼的弟弟王景之練字。
她手持羊毫,輕輕蘸取墨汁,筆尖在硯臺上輕旋幾圈,隨后在宣紙上緩緩勾勒出一筆一劃,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么從容不迫。
“景之,練字需心靜如水,眼到手到,更要意到?!?/p>
她一邊示范,一邊講解著筆畫的要領(lǐng),“看,這‘一’字,雖簡單,卻需橫平豎直,方能顯其神韻?!?/p>
王景之坐在姐姐身旁,小臉蛋上滿是認真與專注。
他學著姐姐的樣子,努力挺直腰板,小手緊緊握著毛筆,雖然偶爾會因為控制不好力度而讓墨漬暈染開來,但他毫不氣餒。
每當這時,王婉之便會溫柔地鼓勵他,并親自糾正他的姿勢和筆法。
桌上,那一小摞已經(jīng)練習好的紙張,見證了王景之從最初的歪歪扭扭到逐漸成形的進步。
忽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這份寧靜。
丫鬟匆匆闖入,神色焦急:“小姐,不好了!老太爺突然身體不適,方才王管家已經(jīng)急忙去請大夫了!”
聞言,神情嚴肅的問道:“出了何事,祖父為何會病倒?”
丫鬟也不甚清楚,只含糊的說了老太爺與二爺之間的爭鋒。
王婉之立刻放下手中的筆,撇頭對著小弟道:“景之,你先自己練一會兒,姐姐去看看祖父。”
王景之放下毛筆,滑下椅子,語態(tài)堅定的道:“景之也要去看祖父?!?/p>
于是姐弟兩人來到了王老爺?shù)脑鹤?,正好見著了管家送大夫出門。
王婉之叫住人,詢問一下大夫祖父的情況。
“老太爺此次暈厥乃是由于情緒過于激動,怒氣郁結(jié)于心所致?!?/p>
他特別叮嚀,平日里務(wù)必保持心境平和,情緒穩(wěn)定。
以免再次因情緒激動而引發(fā)類似狀況,甚至可能導致更為嚴重的后果,如口角歪斜、半身不遂等中風癥狀。
王婉之同大夫道了聲謝,隨后讓管家將人送出,自己則帶著小弟去看了祖父。
“祖父,您可好些了?”
王老爺依靠在床頭,看到孫兒來,臉上難得了露出了一絲小笑意。
他點點頭,嘆道:“景之要好好學習,乖乖聽你阿姊的話,知道嗎?”
小家伙狠狠地點頭,“景之今日也跟阿姊學寫字了!”
王老爺?shù)那榫w,在看到乖巧的孫兒后,難得了開懷了些。
王婉之借機勸道,“祖父,您好好保養(yǎng)身體,莫要再因外物傷神、傷心。”
“景之還小,還要依仗您呢!”
是啊,孫女已經(jīng)十五,再留兩年便也要嫁人了,可景之卻才有六歲,他又無父無母。
在這個諾達的府邸,除了他誰還能護著他?
老二是個耽于享樂的,這個家要是交到他手里遲早要被敗光。
王老爺看著這個最像大兒的孫兒,全身又充滿了力量。
是啊,他得多活幾年,他得看著孫兒長大成人呢。
這時候,管家又滿臉慌張的跑進來,“老爺,外頭的差役尋上門了!”
王老爺一急切,胸口又是一陣憋悶。
他忙直起身子,質(zhì)問道:“老二呢?”
老管家道:“二爺并不在府中?!?/p>
“那陳氏呢?”王老爺怒問。
老管家低頭回稟道:“方才有下人看到備車出府了....”
只聽‘啪’的一聲,王老爺憤怒的一拍著床沿,惱恨的道:“扶我起來....”
但還沒怎么動作,他腦袋就是一陣眩暈。
王婉之見狀,忙將人勸住,又安撫道:“祖父,您別急,我去看看,您須得好好休息,實不宜動怒。”
又吩咐一旁的小弟,“景之,你在此陪著祖父?!?/p>
王老爺不由長嘆了一聲
老二是個不靠譜的,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不想著解決,竟一走了之,當起了甩手掌柜。
老二媳婦也是個心思甚重的,作為掌家娘子,這時候了竟然還想著出門。
此時的王老爺也是無人可用,竟是到了需要孫女拋頭露面的地步。
但他此刻身體不中用,并無其他選擇。
只得不放心的叮囑道:“不要與差爺爭鋒,若是賠償什么的,你也只管應(yīng)下?!?/p>
王婉之畢竟從小跟著父親身邊長大,此刻心中雖也緊張,但到底知道不能讓祖父再操心,點頭應(yīng)承后,領(lǐng)著管家出了院子。
王老爺看著孫女的背影,不由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是個沉穩(wěn)的。
若是婉之是男子多好,那樣他就可以給他娶妻,再將族中事務(wù)交由她打理。
如此他也不用擔憂,死后無顏見列祖列宗。
六歲的王景之看著愁眉不展的祖父,伸出自己的小手,忙給其順氣,“祖父別生氣,景之給您揉一揉。”
王老爺子看著這個與大兒十分相似的孫兒,眼眶微濕潤,他不能出事,他還要將家業(yè)交到景之手里。
另一邊,老管家一路跟在小姐身后,一邊將城外田莊管事欺壓佃戶,逼良為奴的事情同自家小姐說了一遍。
王婉之了解前因后果后,也是滿腔怒氣,她知曉自從二嬸管家后,家中人手是被換了又換。
但苦于她現(xiàn)在勢微,祖父年邁、小弟又還小,她也就不敢與之相爭鋒。
現(xiàn)在竟是出了如此敗壞門風的事情,她勉強壓下心頭怒火,抬腳走至了會客廳。
李文看到是一名姑娘來應(yīng)對他時,還微微的愣了片刻。
直到王婉之走上前,出聲詢問他這才回神。
李文收斂心神,沉聲道:“是這樣,貴府的田莊管事涉嫌逼良為奴,明日大人會開堂審理,屆時須貴府話事人在場?!?/p>
王婉之心頭巨震,這要是公開審理了,那他王家世代才累積出來的好名聲極有可能因此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