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戰場中，生命早已經淪為了最不值錢的東西。

一具具的尸體自高空墜落，又被黃沙吞沒。

哪怕有這座雄偉的大陣壓陣，不斷撕扯著天庭眾人體內的能量，導致他們的戰力減弱，但局勢對天組來說，依然危機。

上層戰力...

差的太多了。

在這種氛圍的熏染下，所有人都已經殺紅了眼，呂洞賓渾身彌漫著殺氣，雖然身負重傷，但越戰越勇。

城隍走后，崔玨承擔了他之前的工作。

一個個文字自高空落下，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杜子仁猶如黑暗中最鬼魅的刺客，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會從什么地方出現，又從什么地方消失。

如果不是有他們的牽扯，人族...早已落敗。

“終究還是無法改變結局么？”

“如果你們在...”

“會怎么辦?！?/p>

城墻上，張曉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半空，發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惜...無人回應。

或許，和張子良，陸吾比起來，自己終究是差了些什么吧。

就連女童隨手的一張令牌，就能讓自己設計的殺局潰散。

“不過...”

“就到這里吧?！?/p>

“至少，我盡力了?！?/p>

張曉起身，轉過頭，看向遠方，那里...是天組十城的位置。

對人族，張曉其實并沒有什么留戀。

如果將她的人生分成兩段，前半段，是為了張子良而活，后半段，是為了陸吾。

如今，故人已去，剩下的，不過是執念罷了。

張曉眼中帶著一抹釋然，嘴角微微翹起，雙臂展開，迎接著這天地間的微風，也仿佛是在迎接著，自己生命的終章。

恍然間，似乎聽見一聲輕笑。

“我道門...”

“人還沒死絕啊。”

這聲音中帶著放蕩不羈，有些玩味，自天邊驟然響起。

而后...

一名，兩名，三名...

足足十二名老道出現在半空之中，精神力不斷自戰場蔓延。

一個戴著狐貍面具的青年雙手背負，身后站著面具青年。

“都說我道門，一戰毀道心?！?/p>

“但...”

“誰說道心散去，就不能戰了？”

“等了千年，呂青這舞臺，也該有我道門的位置?！?/p>

天空，那一名名老道全部緊閉雙眼，隨著狐貍的聲音落下，雙眼猛然睜開！

瞳孔中...是化不去的紅色。

沒有靈光，只有著難以按捺的瘋狂。

狐貍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周涵身上：“呵，小姑娘，看好了，道門...不是你那么玩兒的?！?/p>

“無論怎么說，我也是道門的...前任智囊啊?！?/p>

聲落。

一名名老道士的精神力都變的暴躁起來，仿佛要擇人而噬般，瘋狂，病態。

下一刻，他們自半空中落下，殺入陣法當中。

很快就挑選到了各自的對手。

沒有章法，完全就是搏命。

“不對！”

“道心崩裂之后，不是失去神智，不分敵我么？”

南極仙翁驟然后退，眉頭深皺，不停的思索著。

狐貍依然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樣子：“真當我的延壽丹...這么好吃的么？”

面具青年站在狐貍身后，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老大，我一直以為...我是跟你混黑社會的?！?/p>

“現在你突然洗白了，我有點接受不了?！?/p>

狐貍原本那淡然的身體變的僵硬，深吸一口氣，幾次想要說什么，又憋了回去。

“你看...”

“之前你懷疑那人是臥底，說殺就殺了?！?/p>

面具青年渾然未覺狐貍的情緒波動，依然在認真的說著，復盤著一件件狐貍做過的事情。

狐貍拳頭緊緊攥住。

轉過身，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那人真的有可能是天庭的臥底。”

“你再想想，為什么你腦子里像裝了Shi一樣，卻能活到現在是為了什么?！?/p>

“最后回憶回憶，我給天組送了多少物資。”

狐貍說這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似乎每一個優秀的智囊身邊，總會有一個人，三言兩語間就能挑起你的怒火。

面具青年楞了。

“那也不對啊，當時在學校...”

“閉嘴！”眼看著面具青年還要在繼續鉆研下去，狐貍猛的打斷：“老子等了千年的場合，你能不能讓我把逼給裝完？”

“嗯？”

“能不能？”

“我為了這一天容易么？”

“閉嘴！”

“干仗去！”

狐貍指著面具青年瘋狂的罵著。

“哦?！?/p>

面具青年無奈的閉嘴，悶著頭一言不發的沖入到了陣法當中。

而狐貍則是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特意翻出來，珍藏了多年的道袍，又一次恢復了優雅：“抱歉，剛剛真是有些失態?！?/p>

“咱們聊到哪兒了？”

“哦，對?！?/p>

“小丫頭，看好了，道門...”

狐貍那柔和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周涵身后。

面具青年一拳打在那仙人身后，自己也在不斷的倒退著：“老大，你記錯了，你最后一句話是‘真當延壽丹，這么好吃么？’?！?/p>

...

“閉嘴！”

“我特么讓你閉嘴！”

“聽見了么？”

狐貍再次崩潰。

原本肅殺的畫風，一次又一次的歪去。

就仿佛...

每次只要道門有人出現，都會如此。

有了這批人的加入，戰場終于又一次回到了均勢。

狐貍落在城墻上，看了一眼張曉，帶著幾分好奇：“你就是張曉么？”

“認識一下?！?/p>

“你可以叫我...”

面具青年又一次在陣法中鉆了出來，悶聲說道：“老大，我突然想起來...”

“閉嘴！”

狐貍咬著牙，看向面具青年的眼神如深淵般深邃。

……

整片戰場，猶如絞肉盤般，地面上已經堆滿了血肉，又很快被這陣法吸收，維持著運行。

“丫頭！”

“看仔細了，道門沒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記住這一位位前輩！”

“當年，是他們，在關鍵時刻自崩道心，守護著這天地?！?/p>

“如今，不過再戰一場！”

“跟道門混，不丟人。”

狐貍的聲音自高空中不斷回響著，久久不絕。

而周涵卻早已沒有了回復的時間。

一柄柄金色的小刀在半空中組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收割著那一條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