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麟愣了一下之后,才從懷里取出了一個拳頭大的黑玉鬼頭,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看到那只鬼首不由得愣住了。
那只鬼首除了上面沒連著刀身刀柄,跟我從鎖魂牢里弄出來的那把刀的護手幾乎一模一樣?
聶麟看到我的神色,眼睛頓時一亮:“你見過這個東西?”
“見過!”我把鎖魂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聶麟聽完搖頭道:“那里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聶麟徐徐道:“這個鬼首,就是明代冥衛(wèi)司的獨門標志,也是我聶家的信物。”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冥衛(wèi)司,不由得大感好奇。
聶麟道:“冥衛(wèi)司,是明代除東廠、錦衣衛(wèi)和六扇門之外的第四個秘密組織。性質(zhì)與六扇門有些相識。只不過,六扇門的主要目標是監(jiān)控江湖,冥衛(wèi)司的職責卻是消滅鬼神隱患。正因為,冥衛(wèi)司不和人打交道,所以他并沒有進入任何典籍。就連術(shù)道眾人都很少知道他的存在。”
我聽完不禁暗自點了點頭:大明帝王好仙道是不爭的事實。但是,道門追求的是飛升仙道,自然不可能任由朝廷驅(qū)使。大明建立一個由術(shù)士組成的組織,也就不奇怪了。
冥衛(wèi)的手筆的確令人震驚,關(guān)外的鎖魂牢,大漠上的落星峽,哪一個不需要動用數(shù)以萬計的人力物力?偏偏他們留下的秘葬還不止一個,當年冥衛(wèi)究竟達到了何等聲勢,讓人難以想象。
聶麟接著道:“首創(chuàng)冥衛(wèi)司的人,究竟是明太祖朱元璋,還是明成祖朱棣,一直眾說紛紜。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冥衛(wèi)司為明朝出過死力。加上他們的主要精力不在活人身上,所以和東廠,錦衣衛(wèi)一向沒有沖突,也一直鼎盛到明末。”
“明朝滅亡之后,冥衛(wèi)司也跟著煙消云散。但是,他們的后代、弟子卻在術(shù)道中占據(jù)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天箭聶家其實就是冥衛(wèi)司天箭堂的后人,冥衛(wèi)消亡之前,不但給重要人物安排好了后路,也給他們留下了種種限制。”
“就拿我們聶家來說,必須每隔百年把家族信物送入冥衛(wèi)秘葬,用來鎮(zhèn)壓家族氣運,才能保持家族的昌盛。再有十年時間,百年之期也就到了,為了家族,我必須把信物送進秘葬。”
我轉(zhuǎn)口問道:“當年聶家沒留下秘葬的地址?”
聶麟搖頭道:“沒有,為了公平起見,只能靠自己去找。”
“公平?”聶麟的意思里,冥衛(wèi)司的后人肯定不止他們一家。
聶麟點頭道:“天印王家,天箭聶家。天策齊家,天算吳家。這術(shù)道四大家族其實都是冥衛(wèi)后人。冥衛(wèi)留下的秘葬畢竟有限,為了公平只能我們自己動手去找。”
我恍然大悟:“難怪術(shù)道四大家族一樣水火不容,原來你們一直都競爭對手。”
“誰都希望家族永昌,也都想干掉對方奪取他們的資源。所以當聶家家主并不是什么開心的事情。”
聶麟從身上取出兩個箭頭做成的吊墜,推到我和葉木眼前:“這是用白骨塔上那三支利箭做成的飾品,我們總算一起出生入死,留著你們做個紀念吧!”
我接過吊墜鄭重掛在脖子上:“這次能活著回來,多虧了你,我欠你一個人情,需要我?guī)兔Φ臅r候,隨時來找我!”
“哈哈哈……”聶麟長笑道:“我聶麟一生得了無數(shù)人情,但是這次卻是最開心的一回。看見你們在白骨塔外互相舍命相護,我萬分羨慕啊!跟我稱兄道弟的人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可是,能舍命相救的,我敢保證一個都沒有!”
“切——”葉木嗤聲道:“你們這些人那!活得就是累。像王魂一樣開個棺材鋪過日子,有空的時候抓抓鬼,打打架,多好。”
聶麟笑道:“等我把信物送進秘葬,一定辭掉家主,跟哥幾個笑傲江湖去。”
“這就對了。”葉木拍起了聶麟的肩膀:“趕緊弄口酒,咱們喝兩杯。”
我們幾個人一直喝到半夜才睡著了,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聶麟已經(jīng)帶著手下不辭而別。
不過,我卻感到十分開心,起碼他不再像初見時那么客套。江湖人就該有江湖氣,朋友放在心里就好,太過客氣反而顯得生疏。
葉木那家伙醒了之后,先是灌了一肚子水。馬上就嚷嚷道:“小貓兒,小貓兒,你帶著消炎藥沒有,我嗓子疼死了。”
小貓兒懶洋洋站了起來:“我沒有,等我找列車員給你要點。”
沒一會兒,小貓兒就拿著五六個個大藥片子回來了:“都吃了!”
葉木也沒多想一口全給吃了,還沒到中午,葉木就捂著前胸翻來覆去的難受:“我胸口怎么這么不得勁呢?不會消炎藥吃過敏了吧?哎哎……,那只貓,別睡了,你給我吃的什么?”
小貓兒睜開了一只眼睛:“乳癖消!”
“那是干什么用的?”葉木的眼睛差點沒瞪出來。
“治乳腺炎的!”
“我靠!”葉木瘋了:“我掐死你個敗家丫頭,你怎么什么玩意都給我吃?”
小貓兒坐起身來:“你光說要消炎,那不也是消炎的么?再說,列車員也沒有別的消炎藥,要飯吃還嫌餿哇?”
“你怎么不給我弄點催乳藥!”葉木直接蹦起來往小貓兒身上撲了過去。
“非禮啊——”
小貓兒這一嗓子,整個列車都聽見,乘警差點沒把葉木給抓起來。
我好說歹說,才算讓對方相信我們在鬧著玩。可算安撫了乘警,列車卻在半道兒停了下來,一群人直接走到我身邊,為首的那個人對我晃了晃國安的證件:“你是王魂?跟我們走一趟。”
我仰頭看著對方:“你憑什么讓我跟你走?”
對方明顯露出了出手的意思:“我們懷疑一件涉及二十三人的失蹤案跟你有關(guān)。馬上,跟我們走!”
“漠北的事情還是惹禍了。”
我心里想著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揮手示意葉木和小貓兒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自己跟著那個人下了火車。
國安不像警察,就算我干掉對方跑了,也會落進無窮無盡的麻煩,還不如靜觀其變。
一路上,我都覺得十分奇怪。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既然找到了我頭上,不會不知道小貓兒和葉木,為什么偏偏只針對我自己?
直到我被帶進了一座沒有標示的大樓,扔進一間封閉的屋子,那些人再沒出現(xiàn)過。
我坐在屋里不斷的聯(lián)系著小美,希望能通過它看看外面的情景。
可我第一眼看見卻是一個人的肩膀,小美好像正蹲在誰的膀子上。
我故意讓小美側(cè)了側(cè)頭,除了能看見一張帶著面具臉孔。什么也看不清楚,對方好像也沒有什么惡意,甚至不在乎小美的觀察。
我干脆就讓小美蹲在他身上,看著他一路走向關(guān)押我的大樓。
那人還沒到門口,已經(jīng)被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一開口就狂得厲害:“我不管這里的負責人是誰。讓能聽懂‘殿下銅獅子,殿上閻羅王’的人出來說話。十分鐘之內(nèi),還沒有人出來,后果自負。”
攔住他的衛(wèi)兵剛要開口卻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刻給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飛也似的跑了回去。
沒過多久,大樓正門完全大開,有人拖著紅毯一路鋪到那人腳前。從樓里迎出來的人,恭恭敬敬站在紅毯兩邊,等著那人落腳。
“哼——”那人冷哼了一聲:“還算記得老子是誰。銅獅子呢?”
站在最前面的負責人小聲道:“首長馬上就來,這位……這位前輩……,請先移步。”
“嗯!”那人點了點頭大步走進正門,大馬金刀坐在會議室的主座上,對那些端上來的茶點看也不看的道:“讓銅獅子快點,我的耐性有限。”
“馬上……,馬上就來!”負責人冷汗已經(jīng)出了一腦門兒,卻連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沒過一會兒,樓門外面就傳來一聲急促的剎車聲,接近著又是一聲汽車撞壞了大門的巨響。不到半分鐘的功夫一個獅面闊口的老頭,就帶著滿身的玻璃碎片闖了進來。
屋里那人噗嗤一聲笑了:“怎么沒撞死你個老東西。”
聽他口氣,闖進來的人,應該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銅獅子。
銅獅子愣了足足半分鐘,才顫抖著聲音道:“老閻王,真的是你?你不是,不是……”
我聽完心里頓時一陣:銅獅子,老閻王都是跟我?guī)煾庚R名術(shù)道兇人。尤其是老閻王,我?guī)煾刚f過,論單打獨斗,術(shù)道上沒人讓他忌憚也就算了,如果有,除了老閻王,他不做第二人想。
對于老閻王,我知道的不多。
關(guān)于他最多的傳說,就是渤海之戰(zhàn)。
當年老閻王與渤海之濱,獨戰(zhàn)東瀛水月劍派,一夜之間力斬三百首級自后,千里追殺水月大宗,單槍匹馬殺入東瀛腹地連敗高手上百,提水月大宗人頭回國。一戰(zhàn)打出了老閻王的名號。
可是他后來卻在聲明鼎盛的時候,于斷劍峰上約戰(zhàn)殺仙,僅憑防御受了對手一掌之后落下斷劍峰。
等到他的屬下追下斷劍峰時,只見到他當年成名兵器閻王刃和山石上留了一行字:“恩恩怨怨何時了,愛恨情仇切勾銷。風吹云散刀光隱,長笑聲中解戰(zhàn)袍。”
名震天下的老閻王也從此不知所蹤。